回去的路上,南宫睿路过兰芳殿,推门进去,荒芜了的庭院里,月光洒下来,夜更加清冷孤寂。
天边少了星点,月明亮得出奇,冷冷得照着清冷的殿。风撞在窗户上,窗纸发出响声,可怜得挡住冷风,浸入空荡无人的倚兰殿。
母妃,你们都不在了。
爱的人都一个个离他远去。以后的路,他走得更艰难了,没有人给他留退路,只能进,不能退。一旦失败,他也难活成。父皇的那些兄弟逐个死的死,残的残,没一个有好下场。
他赶到漠南的时候,赫连漪已经病重难行了,熬了十天就走了。
她从病榻上艰难地起身,泪眼问他。“你要成亲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文家和南宫睿自小有婚约,等文家小姐笄及便要迎娶过府。也许她就是安顺内官嘴边他在远方家乡的妹妹,在等着他回京。
“我娶你。”他坚定地承诺。
“安大人说过她很好的。她还可以替我陪你到老。安大人都赞好的女子一定是好极了。你不要辜负她。”第一次她送他离开草原,他对她说有个妹妹在等他回去。如果那个人是他口中的妹妹,也许就更好了。自小相偎相依的人最懂对方。
“等你病好些,我就求父皇赐婚。两族联姻,有益南北边太平,他定会应允。到时候,我就带你去看长安城的日出,临安街上的灯火。月神殿再也困不住你。”
苍凉的圆月下,夜冷得很,好不容易蓄存了一日的温度在黄昏随太阳西沉。
她躺在他的怀里,在苍茫的天地之下看最后一轮圆月。“月神听到了我的祈愿,你回来了,这就够了。我能遇见自予已经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你让我知道我的人生还有其他的可能。”有了爱,就不愿意再见不爱之人。她不愿意嫁入耶律家,整个漠南最尊贵的家族,圣女对他们来说更多是族中神明的象征,而不是爱人。
“厉春水在,你会没事的。”
“我从荒漠上找到你的时候,你手里紧紧拽着这条红绳。你告诉我这是你们中原的平安结,现在我把它还给你,希望余生它保佑你平安。让她替我陪着你。下辈子,你再陪我点亮整个月神殿的烛台。点亮了,夜真的就不冷了。”
“我带你去长安。”
“自予,你再和我讲讲为什么芍药又名将离草。”从前她以为它是落入山谷的莲,无水也清丽绝尘。她从来没有见过莲花,仅在商人从中原带来的书籍中见过这一种花。水中君子,濯清涟而不妖,甚是向往。
“医师医病不医死。你不要伤心。”
见他不说话,她笑着继续和他说话。
“你也不要去责怪任何的人。”
她知道自己哪里都去不了。
她死后会被葬人月神殿,等轮回再次带她回到这片草原上。
如果......如果有机会离开这片草原,她想去有他的地方。化作一缕风,一缕光,去看看大晋京都的繁荣,那里的日落是否与西海湖边的日落一样美。
……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以芍药。
既作结情,又作惜别。
将离草,将离将离,终有别离。
......
他在漠南待了足足一年。赫连漪救了她。长安城里的人都以为他死了,若不是南宫昊命令不见尸不发丧,不见尸不织金玉,他坟墓前的草怕是已经长了一轮。
玉匣不成,无以入土为安。
她是漠南赫连家的长女,担任圣女之职,主持族中祭祀。在双十年岁便要选择夫婿,重新将祭祀之责交给下族中下一任圣女。
历代圣女多嫁入皇室,赫连家出过七位王后,四位王妃。若双十不嫁,或者放弃嫁人,可一生侍候月神,直到身死,死后也只能葬入月神殿,受后人供奉。
赫连漪一身白衣出现在祭祀台上,整个草原上的花都黯然失色。她随着鼓乐声跳起舞,祈求月神赐予族人福泽安康,一舞倾城,如同天女下凡。
南宫睿在草原上为她吹箫,她为他跳舞。
赫连漪知道她一旦跟他走,赫连整个家族再无赫连漪。但那时,她愿意跟他走。就算不是王妃,只是陪他到老也足矣。
只是......单纯美好的异族女子,没等来她所畅往的共白首。
……
初夏,他成亲当日,沿街的凤凰花开得火红,远远望去整条临安街如同被红玉镶嵌两旁的锦带,蜂蝶穿行其间好不热闹。
文府外,爆竹串噼里啪啦地夹着铜锣声响完,馨荣公主带着要好的几个郡主在外大喊催着快点把新妇送出来。
府门缓缓打开。
文书祎把文书暖背出文府。
“你好好待我姐姐。”
文书祎年纪尚小,虽人微言轻,但作为她的嫡亲兄弟,他要听到这个男人的承诺。
他得让南宫睿知道她有兄弟,他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