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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1 / 2)

入夜时分,刘非把他的铺盖搬进了这间散发着木香的小屋。屋内设施实在简陋,只一架板床,一方小桌,两只高凳而已,但阿非觉得很自在。他点了盏油灯,放在临窗的桌上,然后坐在如豆的灯光下笔走龙蛇。写了半张纸,思忖一下,提笔圈掉“当归”,改为白芷,一会儿,又加上一味地毡草。

“笃,笃,笃”有人敲门。

刘非快速把纸折叠藏进怀里,一边答应着“来了”,一边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秀秀。她背着手,垂眼看着地下,等刘非开了门,她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往里就走。

刘非满面笑容,殷勤招呼:“呦,你来了,来的正好,快请进,快请坐。”

秀秀面无表情:“你知道我今晚会来。”

“我知道。来,坐下说话。”刘非弯腰去拉凳子。

“你知道我来是为什么,我不是来聊天的。”秀秀声音冷冷的,一如既往地富有威慑力。

刘非动作发僵,他缓慢地直起腰,笑容有些苦涩:“我知道……不过不着急,是吗?这几天劳累你了,我心里十分感激。没别的好招待,我采了些花草泡茶,你看,马上就好了。所以你先坐下,咱们聊一聊稍等一会儿,如何?至于你要的东西,放心,我一定如你所愿,好吗?”

秀秀顺着他手势的方向往旁边看,地上的小泥炉上烧着一壶水,已有热气在升腾了。她只瞥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拖延时间是没用的。”她把一直背在背后的手抽出来,将东西往桌上一放,还是那只碗。

“我不是……”辩解的话剩下半截哽在喉咙里,阿非忽然意识到再说什么在秀秀看来都只是他胆怯懦弱的表现。他隐忍地闭上眼,再睁开,目光闪动,“好,好……他在等你是吧?既然你着急,那咱们也可以先做这事。拿来……”他向秀秀伸出了手。

“什么?”

“你的刀”,刘非说:“不劳你大驾,我自己动手。”

秀秀嘲讽地一笑:“耍花招也是没用的!”

看来秀秀对他半句都不肯相信,刘非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不敢!原来像我这''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酸秀才''手里拿了凶器,你也会怕!”这些都是秀秀说过的话,如今刘非笑着拿来自嘲,配合他向前逼近的半步,明显有挑衅的意味。

秀秀一挑眉,拜托!又来激将法,招式用老了!她想戳穿他,但是……她忽然又想:陪他玩玩又何妨!

秀秀冷笑着取出身上的刀,当地一声连鞘扔在桌上,“哼!我会怕?姑奶奶自打出生就没怕过事!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条杂鱼能翻的起多大浪花!有什么招数,你尽管都使出来!”

刘非心中暗叹,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局面了。

他把刀横在胳膊上时有些感慨,自己和这把刀也算“老相识”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免不了让它饮血而归!一旁是上次留下的那道伤痕,因为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虽然结痂了却还有些红肿。阿非屏住呼吸,狠了狠心,挨着它一刀划了下去。温热的涓流再次涌出来了。

秀秀呆住了!

她猜测刘非也许在拔刀出鞘的瞬间就扑过来要与她拼个鱼死网破;也可能先假意屈服,趁自己大意放松,再伺机偷袭;再或者,在小刀刺到皮肤的瞬间他会假装晕倒,等自己上前查看时突然暴起……不过不管刘非玩什么把戏,她都有信心后发而先至,一招制敌。她想象着刘非花招出尽诡计落空,诶呦诶呦地被自己压在地下求饶,而自己豪迈地、轻蔑地笑着,从从容容地取走她要的战利品。

秀秀设想了好多种情况,唯独没料到眼前这一种,刘非竟一句废话没再讲,干脆麻利地就给自己放了血!

为什么?!

他不过一介书生,为什么能对自己下手如此狠绝?

上次她与表哥两人在场,他犹逞口舌之利,今日面对自己一人,为何却如此屈从?

他真的认输了?认命了?他为何一定坚持自己动手?难道……秀秀想到自己敲门前一刻的踌躇,不!不可能!

秀秀呆呆地看着刘非,看着那道无休止地淌落鲜血的伤口,不知不觉,心跳加速。

刘非不知道此刻该如何面对秀秀,没有抬头,只盯着自己的手臂。模糊了的焦距里,他好像又看到几个月前他被村民砸破了头,她为他处理伤口时那近在咫尺,小心到沁出薄汗的小巧鼻尖;还有自己溺水醒来,刺目的光线中那张由紧张转为狂喜的脸……

当时只道是寻常!

“好了!”一块白布按在伤口上。

布上涂了药,刘非冷不防地被药刺激到,疼得一激灵,抽了口凉气,思绪被强行拉回。原来,碗中的血又够数了。

“忍着点!你这伤口如果不上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的。”秀秀瞟了他一眼,说道。

刘非还带着些情绪,坐着没动,也不肯把胳膊抬高。秀秀迁就地俯低了身,按压着伤口,一圈一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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