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发。16岁那一年——那是令人崩溃的体验。
16岁,他曾经对这个年纪有过多少憧憬……那本该是一个男孩所该经历的最好的年纪,应该是充满着光明、鲜花、掌声甚至一段恋情的年纪,可他被逼着去筹划一场针对本世纪最强大的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谋杀!那是一场自杀式的袭击。
他并不想做一个谋杀犯,从来不想!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马尔福啊,他该在阳光下肆意横行的。
可是,父亲进了阿兹卡班,黑魔王用母亲的安危要挟他——马尔福家那时已经彻底站到了与邓布利多那一方的对立面,他无人可求助。
难道要去求那该死的波特吗?甚至是他的暗杀对象邓布利多?那些他从小被教导应该仇恨的对象,他们嘲笑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帮他呢?
德拉科一直固守着这样的思维模式,怀着深深的警惕对待他们。他从未想过,邓布利多会在生命的尽头仍试图救赎他,就像他从未想过愚蠢的波特会在生死边缘回头,骑着飞天扫帚来救他。
那是他久未遇到的善意,是他从未在黑魔王以及食死徒身上体会到的一种关怀。这感觉令人五味杂陈,令他的眼眶浮出一股微妙的湿意。
一股懊悔的情绪弥漫上来。他其实该求助他们的,现在他相信,他们或许会帮他。也许他们彼此之间理念不同、信仰不同、所处的利益集团不同,但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黑魔王,所以他们有合作的可能。
德拉科的脑筋快速转动着,倒向邓布利多和波特,是唯一有可能让马尔福家脱离黑魔王压迫、甚至翻身的机会。
黑魔王,已经不是曾经出现在父亲口中的那个风度翩翩、优雅高贵、实力强大、希望重振纯血巫师荣光的领袖了。
他喜怒无常、面目可憎、暴戾残忍、诛杀一切巫师,甚至连纯血统的巫师都要赶尽杀绝,这令德拉科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当他跳出这疯狂的圈子,去看待黑魔王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黑魔王像是个没有人性的疯子。
他记得那些食死徒看黑魔王时候的眼神,很少会看到崇拜与尊敬,大部分的食死徒——除了贝拉特里克斯那个疯女人——都是畏惧大于爱戴的。
波特…虽然愚蠢,但此刻,德拉科无比希望他就是传闻中预言球里所说的救世主,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打败黑魔王。
毕竟,波特逃脱过好几次黑魔王的杀害。第一次,是一出生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第二次,他在墓园与黑魔王对战,黑魔王依旧没有杀得了他,听父亲说,他们的魔杖出现了奇异的链接,这让咒语失效了;第三次,黑魔王夺走了父亲的魔杖与他在半空中对决,结果受伤害的只有父亲的魔杖,波特还是毫发无伤。第四次,倘使还有第四次,黑魔王难道就能轻易得逞吗?
那个波特,似乎真的有什么神秘的奇异之处,可以抵制黑魔王——虽然德拉科从没看出来,他的独特在哪里。在他看来,愚蠢自大的波特虽然还算得上年级里的风云人物,但远没有展现出任何可以比肩甚至超越黑魔王的才华与野心。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曾经按照父亲的吩咐仔细地观察了波特——他普通得令人失望。这也是为什么马尔福家几乎立刻就站队了重新归来的黑魔王,因为他们看不到一丝波特的胜算。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能未卜先知,知道那平平无奇的波特有着被黑魔王所杀不死的奇特力量,他们会在抉择的时候更慎重一些的。
德拉科苦恼地抬头望向空中的明月。他得承认,他们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失误,他们站错了队。投靠黑魔王也没有让他们获得更多利益,反而活得像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德拉科有理由相信,一旦马尔福家没有了利用价值,阿瓦达索命咒只是黑魔王动动手指的事情。他甚至不会为马尔福家的陨落皱皱眉头,黑魔王心中只有他自己。
德拉科叹了一口气。剧烈的思考、懊悔的情绪、混合着信仰塌陷的幻灭感受,令他浑身无力,他不知不觉瘫坐在脚下的波斯地毯上,手指不自觉地抓着那些上好的柔软羊毛。
他曾经不止一次在黑夜中哭泣、后悔、陷入绝望。他再也不想做一个充满耻辱、朝不夕保的可悲的食死徒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颤抖着掀开那套淡灰色真丝睡衣的袖子——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自己光洁一新的手腕。
那个狰狞的食死徒标记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德拉科吐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的手腕,一遍又一遍喃喃自语着,太好了。
他感受到灵魂上的轻松,曾经记忆里那种被黑魔标记搅弄得内心疼痛、气闷、压力倍增的感受,烟消云散了。
太好了,他没有被印上那个恶心的烙印。
太好了,父亲还没有去偷预言球,随之被抓进阿兹卡班。
太好了,马尔福庄园依旧宁静、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