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阿朗!”
“之后神山会发生大火,你必须!要喊上大家!即刻逃跑!躲开李砚大人!阿朗!一定要!躲开他!”
李朗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他梦见了峨律。
阿律让他逃,叫他躲开,要他不回头。
他没有听从好友留给他的预言,最后还是回头了,于是一直活在悔恨里。懊悔的念头使他不能放过自己,也因此憎恨上李砚。
李砚没有救出阿律。
李砚杀了他。
……
车辆在驶入那条道路开始,四周浓雾覆盖,空气变得湿冷诡谲,路灯接连破裂,她坐在后排心中顿生一股如同小兽般的直觉,那预感使她心脏狂跳,寒毛直竖。
就像是悬起的靴子终于落地,载着父母和她的轿车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整个翻倒。她被安全带绑缚住,以一种头向下的姿态被吊在车厢内。她惊恐大喊,想唤醒前排一同被卡住的流血不已的父母。
突然有两个生物在后视镜中极速靠近,他们长着张与父母如出一辙的脸,却神情诡异地盯着她……
智雅又一次从这个自幼时起就一直伴随着她的噩梦中惊醒。
她在同期的婚礼外场遇见了那个疑似在她九岁那年救了她的,神秘人。那个存在似乎带走了在隔壁大厅举办婚礼的新娘,现场遗留下的痕迹昭示着事情的蹊跷,疑点重重。全场宾客却口述一致,无一例外——说着新娘和真爱私奔了,婚礼告吹的故事。
监控里他的脸被伞面完美掩盖,但智雅知道,自己遇见的就是他。
她通过掉落在新娘礼服里的毛发确认了搜集线索的方向,在熟悉的兽医那里顺走了一瓶兽用麻醉剂。
顺便一提,那位兽医先生语焉不详闪烁其词,形迹可疑。
作为都市传说节目PD,时常会收到来自各方线人的小道消息。在她利用职务之便发布召集举报的信息之后,在电视台的大厅接待了一位同样形迹可疑谎话连篇的举报者。
智雅本不愿与这位可疑人员再纠缠扯皮,可眼前这人告诉她,独自在他告知的地点登上公交,那个男人或许将会出现。
那个男人所关联着的,是她一生的梦魇。宁可信其有,智雅本打算在下班之后独自前往,但计划永远有变化…… 她没能去成那个地点,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将在哪路公交车上遇见那个男人。
晚些时候,她在医院听闻有辆行驶在144号道路狐狸岭附近的公交车发生重大交通事故,车内乘客仅幸存一人。
但智雅无暇顾及。
隔天,她在医院碰见了他,那个容色姝丽俊美无俦的神秘男人。那个带走了新娘,却孤身一人出现在监控里撑着伞的男人;那个在智雅少时救了她,却威胁不准说出他的存在不然就杀了她的男人。分明,都是他。
现在,他似乎在向前台确认某人的信息。南智雅走到他身旁,一同问道。
从医护人员口中她得知,男人想打听的是1002路公交车的幸存者。
那人为何?智雅产生疑问。
雷厉风行的南PD将眼前的神秘男子约到医院外的休息区。他们针锋相对互相试探,兜着圈子说话,最后不欢而散。
他的声音与二十一年前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温和低沉的,谈笑之间就能掌控人生死的,当年的那个男人。
借给名片的由头,智雅将包扔进那人怀里,因此得到了在皮包上留下的指纹。
李砚并不想与她再多周旋。只看一眼,他就认出是当年在狐狸岭救下的孩童。她长得和峨音一模一样,却也不是她。
六百多年前他将狐狸珠留于峨音体内,送她去轮回。既为了曾应许过的诺言,也为了有朝一日,峨律能通过与她姐姐互为彼此半身的联系回来。
可李砚找了几百年,入了轮回的峨音就像是落入茫茫大海的水滴再寻不见,每一张相似的脸都不是她。
几百年来每一次,每一次,每当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就能想起他曾和那孩子约定过,要保护她姐姐。
过去的记忆时刻光鲜如昨,令他痛苦锥心,也令他甘之如饴。
他情愿如此……
临走前,仿佛历史重演一般,长得一张峨音的脸的她笑意盈盈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一瞬间李砚仿佛回到了神山上,他看见那个身着雪青色衫裙的小丫头站在她姐姐身侧半步,撑着一把绣雪柳的青绢伞,在连绵不绝的细雨中只专注凝望自己的半身。
下一刻,他只想从这荒唐的情景中脱离出去。
李砚和峨律之间那仿佛永不褪色的过去说来其实乏善可陈,是情感炙热永远滚烫的前任山主常‘看’常新罢了。
山中岁月,他们也曾一起在树荫下听风赏雨品落花;林间嬉戏,他们也有过纵马长歌恣意飒爽尽情欢笑。神明一怒,冰封整个三途川。那可是山神的初恋,史诗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