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回房,他说床下有医药箱。
她取出双氧水,让他把衣服掀起来。
陈金默没动,静谧浩瀚的眼眸第一次闪现惊惶。
阿岳打算上手,被抓住手腕。
“我自己来。”
他脱掉外套,把里面的衣服掀起,露出精瘦的腹肌和侧腰的刀伤,想去抢双氧水没成功。
陈金默坐在床边,阿岳蹲在跟前小心处理伤口,谁都没有说话,夏日燥热,两人额上都起了汗。
阿岳给顽皮捣蛋的弟弟上过药,此时习惯性地轻吹伤口,试图减轻他的痛苦。
陈金默感到腰上凉凉的,比刀伤还痛苦,终于抢过纱布说自己来。
阿岳在一旁观察,发现他动作很熟练。
黄瑶洗完澡出来,满心欢喜打开新书,爸爸让她在家好好看书,他送阿岳姐姐回家。
阿岳担心陈金默的伤,说不用了。
他说,“天黑了,我还是送你吧。”
阿岳明白过来,没再拒绝,“送我到路边打车就行。”
“好。”
出了门,他们沿着连排屋慢慢走着,阿岳希望这条路长一点,不用太快到打车的地方,又希望这条路短一点,好让他赶快回去休息。
三年前那个暑假他也送她回家,同样的沉默,同样的星空,亿万光年外的星系和三年前没有变化,宇宙尺度下的三年不值一提,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弹指一挥间。
有太多比三年更悠久的东西了,比如他从不提起的神秘过去,和她已经计划好的光明未来。
还有洒落眼前的星光,它们从亿万年前出发,来到地球时不少星系已经死去,剩下这些远古余烬还播放着那段遥远的历史。
两人到了马路边,晚风徐徐,吹散夏日燥热。
等车的时候,阿岳说:“默哥,我要回学校了。”
陈金默点头,没有问为什么这次回得这么早。
她怕出租车来得太快,抓住机会问,“你有事瞒着瑶瑶吧?”
陈金默一怔,没有回答。
“鱼档经营得不错,但我留意过日常流水,不应该这么挣钱,瑶瑶想要什么你都能闭着眼睛买,付我的家教费比我学费都多,还有你的伤......算了,不提这个。”
反正不是什么好勾当,她平静道,“瑶瑶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该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陈金默暗暗松了口气,她还没聪明到猜出他才是那个让别人危险的人,大概以为他在挣什么辛苦钱。
“你会告诉瑶瑶吗?”
她摇头。
“谢谢。”
阿岳叹息,突然问,“你知道马尔可夫性质吗?”
他当然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他不知道。
“就是说事情发展只受现在影响,与过去无关,你现在改还来得及。”
他沉默,不理解大学生说话怎么前后矛盾,“你说的蝴蝶效应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阿岳发现他还挺活学活用,“过去确实会影响到现在,但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改变,那现在就会成为改变将来的过去,为了瑶瑶总要试一试吧?”
陈金默脑筋绕不过她,就听懂了最后一句。
他手上刚添了一条人命,做好人是不可能了,但至少要替瑶瑶把以后可能走的路都铺好,现在就开始。
出租车到了,阿岳坐上车道别。
陈金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自己都没想到会问这个问题,当然是寒假。
阿岳果然说,“寒假吧。”
陈金默牵牵嘴角笑了,“好,我们等你。”
-
寒假的时候阿岳没有来。
黄瑶和她通电话,她说太忙了,陈金默就让女儿不要打扰人家。
暑假的时候也没有来。
终于,到了又一年寒假的时候,她才又出现。
年关将近,鱼档旁做作业的小身影长高了,小凳子换成了小木桌,白色兔毛的围巾手套和耳罩,像只小兔子。
阿岳也变了,变得沉稳,陈金默觉得她没有以前话多了,不过只要说话就还是那么天花乱坠。
一年多不见,他们生疏了些,但很快重新找回过去的融洽。
陈金默卖鱼、杀鱼,阿岳辅导黄瑶做作业,感慨高年级就是不一样,题都变难了。
临近傍晚,关档前的最后一位客人光顾,看上旁边小池子里的鱼,陈金默说自家吃的不卖。
客人悻悻走了。
陈金默请阿岳去家里吃饭。
回去的路上,陈金默提着鱼,黄瑶挽着阿岳,一人沉默,两人欢声笑语。
到了家,陈金默让客人坐,然后到厨房去杀鱼。
阿岳让黄瑶自己看电视,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