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位于城郊,原本应当戒备森严,但今夜不知除了什么乱子,火光四起,到处都是兵戈交击的声音,陆鸢即使背着一个累赘,也出逃的异常顺利。
抵达远离军营的一片茂密树林后,陆鸢终于放心的松开少年的胳膊,扶着少年慢慢坐下。
二人落脚之处有一条溪流,陆鸢摘了一片叶子,盛满水后渡给少年。
少年平复呼吸后,说出的话终于能连成词句。
“多谢。”
陆鸢撕下一片衣袖,裹住少年仍在流血的胳膊。
“你也是被当奸细抓进军营大牢的吗?”
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代替了少年的回答。
“算了,你还是少说话吧。”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住在附近的人吧,那你知道,最近的镇子在哪个方向?”
这少年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早被血染红,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样,陆鸢这一番话,纯属睁眼说瞎话。
“我是担心你的伤,你身上伤口这么多,若不及时治疗,感染溃烂就坏了。”陆鸢装模作样地蹙起眉,强装愁苦模样。
陆鸢心里盘算的十分清楚,将军府,她是不可能去的。一个军营大牢就够她受的,再去那大反派的老巢,不是自寻死路吗?既然破系统说她完不成任务会毒发身亡,那她现在就去医馆找大夫,就算不能解毒,至少也能凭药物苟活些时日。
不过,她究竟中了什么毒?
少年垂头没有言语,陆鸢见他目光落在已经空了的叶子上,以为他又渴了。
“你渴了吗?我去给你取水。”
残了一半的月亮在溪水中晃荡,陆鸢躬身取水,察觉自己手上也沾几点少年的血迹后,欲鞠水去洗。
明晃晃的月光映在白皙的手背上,陆鸢发觉,这血的颜色好像不太一样。
想起之前在茅屋的时候,她的胳膊被高雪霁的剑划伤,此刻那伤口应该还没结痂。
陆鸢拨开裂成两片的袖子,稍一比对,陆鸢就发觉了异样。
这少年的血怎么是乌黑色的?
“你中毒了?”
陆鸢捧着叶子起身。
少年目光与他相触,不过片刻又落回地上。
又要被抛下吗?
知道他早已身中剧毒,即使抛下他,也不会有任何心里负疚吧。
陆鸢将盛满水的叶子递给少年。
“你赶紧喝吧,喝完我们快点赶路,到最近的镇子找大夫给你解毒。”
“我们快一分,你的生机就会多一分。”
少年抬头与她对视,清亮的月色坠入他的眼中,陆鸢只觉得他的眼眸被月光映的异常明亮,却不知那眸中,还有她的身影。
“多谢。”少年接过陆鸢递来的叶子,声音依旧冷冷的。
“你只会说这两个字吗?”陆鸢在他身边坐下。
少年摇头,欲言又止。
陆鸢一心记挂医馆,又要询问他附近城镇下落时,少年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少年以口型示意:有士兵在附近。
*
一列士兵训练有素地在树丛中搜寻。
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花间树丛洒落的乌黑血迹,血迹一路蔓延至小溪旁,过了溪水,再无血色痕迹。
“给我仔细搜!将军有令,捉回今夜越狱的人,官升一级,赐银百两。”
缩在树丛中的陆鸢暗自心道,临淮长公主的命就值这么点钱吗?怎么说也是一国的长公主。
一人在陆鸢身前挡住了倾泻的月色。
少年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握在手中充作武器。
陆鸢非常自觉地缩在他的身后,不时抬头望望逐渐明亮的天际。
那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陆鸢如今只企盼着能快点寻到医馆。
“咔嚓——”
陆鸢被这声音吓到,心吊到了嗓子眼,不自觉的捉住了少年的袖子。
脚步声愈近,陆鸢心跳的愈厉害,手也捏的越紧,少年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没将她的手推开。
缩在草丛中的陆鸢,能看到一名士兵的脚步逐渐逼近。
突然,他的脚步停下。
寒光闪烁的剑锋,倏地向二人藏身之处劈来——
少年推开陆鸢,在草丛中滚了一圈后,在那名士兵背后弹起,士兵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尖锐的石头就已贯穿了他的脖子。
鲜血溅红草叶。
这一击似乎用尽了少年全部力气,士兵倒下后,少年也重重摔在地上。
陆鸢忙上前将他扶起。
“你千万别死,我可不认得这儿的路。”
久不见回应,陆鸢只好像先前那样,将少年的一只胳膊挂在肩上,扶着他走。
陆鸢拖着少年走了不过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