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如今摇身一变,又成为新皇帝的贴身侍卫首领,他不开口相认旧日同僚,谁敢贸然凑上去相认叙旧?
莫清歌在皇帝身边,与文武百官装聋作哑,云橙跟着才二十出头、却已经靠回忆度日的张皇后,也是百无聊赖。
下一步该干什么,如何对付魏忠贤,崇祯皇帝根本没有任务派下来。
云橙咬牙耐着性子忍了三天,终于听说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是,客氏哭哭啼啼,找崇祯皇帝,申请辞职,申请离宫回乡。
客氏如今的身份地位,也是着实尴尬。
权力新老交替的时候,难免有些人的地位处境一落千丈,客氏不同,她是一落万丈。
这也怪不得别人。怪只怪,她原来爬的太高了。
一个市井泼妇,爬到了帝国的最高处,金銮殿上有她的凤座,文武百官赶着磕头跪拜,整个帝国,仿佛都已经被她踩在了脚下。
崇祯登基之后,既没有罚她,也没有封她。
就是晾着她。
她耐不住性子,自己跑去试探。
崇祯皇帝大笔一挥,准许辞职回乡。
客氏难以置信,不都是三请三让吗?怎么到她这儿,变了?
不信归不信,哭哭啼啼烧掉了天启皇帝小时的旧物,客氏走了。
客氏一走,魏忠贤慌了,来找崇祯皇帝聊聊天,他的对食老婆走了,要不然,咱家也申请辞职?
崇祯皇帝一脸和煦的笑容:“客氏不过是一无知刁妇尔,魏爱卿贵为东厂厂公,门生遍天下,可是国之栋梁呢,国家哪里少得了你呢?不光不能准你辞职,还要大大的封赏,方配得上魏爱卿的身份地位。”
拿着一堆封赏,魏忠贤笑得很开心。
这就是市井无赖的好处。无知者无畏。
“国之栋梁”这四个字,别说是一个内廷宦官,就是当朝内阁首辅,一品宰相,乃至边关将帅,那些十年苦读,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人,敢不敢当这四个字?
都不敢。
但魏忠贤敢。他发自内心觉得,他就是这么了不起,什么帝王将相,谁都及不上他。
消息传到张皇后宫里,昔日死敌客氏虽然灰溜溜,哭啼啼,离了皇宫,但离张皇后理想中的“抽筋剥皮”实在还有一定的距离。
云橙一听,杀父仇人魏忠贤经皇帝金口玉言鉴定为“国之栋梁”,也是眼前一黑。
她当然知道崇祯说的不是真心话,可是她就更不明白,崇祯既然当上了九五至尊的皇帝,为什么不立刻杀了魏忠贤,一了百了。
因为实在想不明白,她干脆夜闯了乾清宫,请求觐见皇帝。
崇祯皇帝的贴身太监叫徐应元,也知道这个小宫女身份不一般,通报之后请了进去。
崇祯正与杨之环、莫清歌在一起灯下讲论,含笑对云橙招手,云橙便也走过去,坐在莫清歌旁边。
莫清歌从盘子里精心挑了一块点心递给她,她嚼着点心,心里一阵恍惚,若不是这屋子太过宽大空旷,以及信王穿上了明黄绣龙袍,还真与信王府时候的日子没什么分别。
崇祯疑问的目光射向她,云橙当头便问:“皇上……”
崇祯微笑:“还是叫哥哥。”
云橙见在座确实没有外人,便改了口:“哥哥,我有一事不明……”
崇祯道:“你可是想说,怎不立刻杀了魏忠贤?”
云橙忙点点头。
崇祯道:“这样一个市井无赖,阴差阳错爬到高位,害我大明多少忠臣良将含冤而死,家破人亡。”
一句话出口,在场三人之父都是被魏忠贤所害,莫清歌脸色没变,杨之环却眼中涌上了泪花,云橙忍不住便一顿手里茶盅:“既如此,让我立刻去杀了他!”
崇祯笑容不减:“云妹妹莫要性急,我且问你,你的杀父仇人有二,那杜鹃已经被我们除掉了。他死那一刻,你可觉得内心十分痛快?”
云橙认真回想了一下当时情形,如实回答:“并没有……我也不知那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觉得,此人遭遇有十分可怜之处……”
崇祯却摇摇头:“云妹妹慈悲心肠,可怜于他,固然不错,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云橙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那是为什么?”
崇祯说:“只因为他死的太快了。”
云橙愣住,她从没有想到此处。
崇祯饮一口清茶,继续侃侃言道:“于你而言,父亲被人所害,丧父之痛,日日夜夜,椎心刺骨,于仇人杜鹃而言,身受之痛,却不过片刻之间。”
云橙若有所思。
崇祯继续说道:“只有将你你所受之痛苦,全部施加在仇人身上,将他所做之恶,全部还给他,叫他全部品尝一遍,这方是复仇之道。”
云橙眼睛发亮:“哥哥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