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嘴角带点笑意:“你为了破案都累昏了,喂你吃口东西,又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
这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可云橙还是极度不安,挣扎着坐起来,想伸手去夺勺子:“大人……我还是自己来吧。”
莫清歌脸一沉:“快吃!吃完送你回家,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呢。”
云橙想起来:“对了,我爹……”
“江河已经送云前辈回家了。”
云橙作势就要下床:“大人,我们现在就走吧。”
莫清歌脸色一冷:“快吃!半路上又晕过去,怎么办?”
云橙便老老实实坐好,耐住性子,一口口地被莫清歌喂着粥,一边苦的咧嘴皱眉。
* * *
村头那棵大树下,莫清歌勒马驻足不动,目光凝住在云橙的背影上。
他的身影却被云橙飞奔的脚步抛在了身后,越来越远。
云橙脚步停住,农家小院的院门近在眼前。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土里土气的黑胡子老头乐呵呵地迎了出来,脸颊上新添了一道疤。
云橙一头扑在她爹怀里,眼泪如同抛沙一样滚落下来。
她爹拍她后背:“我闺女担惊受怕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进屋,进屋!”
父女二人进到堂屋,江河扎着围裙,端到桌上最后一道菜,那是冒着热气的一大碗冰糖扒肘子。
云橙见满桌香气扑鼻,冷荤热炒,有菜有肉,一钵鲜鱼豆腐汤,还有一大壶酒,甜笑着对江河翘了一下大拇指,便拉着她爹坐到桌前,斟上一杯酒,讨好卖乖地递到她爹手上,她爹呵呵地笑着,一饮而尽。
云橙心疼地摸了一把他爹脸上的新疤,唉声叹气:“这些人,太狠了。”
她爹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肉,放到闺女碗里:“没事儿,就挨了一鞭子。那个莫大人待我很好,给我换了干净屋子,天天好吃好喝,我这光吃不动,都胖了。”
云橙伸手捏捏他爹的老脸,果然气色不错:“哪里是莫大人?是凌大人。”
她爹又干了一杯酒:“莫大人吩咐凌大人的。”
云橙惊讶了:“不太可能啊。爹你没看错吧?”
她爹很肯定:“错不了,就是那个总板着脸的,小伙子长的那般漂亮神气,怎么就不会笑呢?跟别人欠他八百吊似的。凌大人比他可和气多了。”
云橙伸伸舌头,给爹爹盛了一碗鲜鱼豆腐汤:“管他是谁,对我爹好就行……对了,爹,你接的这单活儿到底是怎么个路数?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吓死人了。”
云雀低头呼噜噜地喝了半碗汤:“还能怎么个路数?请我们往人家家里送东西,只会是一个意思,就是警告,恐吓。告诉人家,如果你不听话,下一次送去的,或者取走的,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云橙道:“这个我知道。可是那个名单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莫大人义父说,名单上的人,都是朝廷里做大官的。”
云雀收敛了笑意。
外头不知何时天色已变,漫天乌云翻腾汹涌,一个炸雷过后,豆大的雨点落下来,一阵风裹挟着雨点从窗户吹进来,冰凉彻骨。
云雀起身,关上了窗子,重又坐回饭桌旁边,神色如同外面的天色一样阴沉。
“朝堂之上,恐怕将有大变。”
云雀一句话,惊住了云橙和江河,一时都顾不上吃了。
云雀继续说道:“接这单活儿之前,一个老朋友来访,他对我说了这句话,本来是劝我最近不要接做官人家的活儿,远离是非。可是我接到这单活儿,见报酬实在是丰厚,又自负手艺老成没有失过手,把这话置之脑后。”
云橙面色也沉重下来:“难道说,爹你这次遇险,是因为蹚了朝堂之争的浑水?”
云雀点头:“恐怕就是。你们俩都给我牢牢记住,做咱们这一行的,天上的窟窿可以捅,官家的活儿不能接。”
江河老老实实答应了一声,云橙却白了她爹一眼:“活儿是您老人家自己接的,不怪自己见财起意,倒教训起我们了。”
她爹笑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把你风风光光嫁个富贵人家?”
云橙夹了一块肥嫩的肘子塞到她爹嘴里:“什么富贵人家?那都配不上我,就得去宫里做娘娘。”
云雀和江河都乐了,乐过之后,江河问云雀:“以您老人家看,这事儿还不算完?”
云雀瞪他一眼:“就说你小子笨,尽问些傻话,名单上十来个人呢,李大人才是头一个。”
云橙听着有点儿发冷:“那……得发生多少事儿啊?”
云雀脸色郑重:“甭管多少事儿,反正我们再也不去蹚浑水,就是天塌下来,也砸不着咱们。”
云橙点了一下头,低下头来吃饭。
以她对她爹的了解,总觉得老头儿的眼神里有点不寻常的不安,虽然针尖儿那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