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仙那个香囊有没有出什么差错,都不影响谋杀计划。”
“那在戏台下面,我被蛇咬中的时候……”
“红袖事先把香料洒在了小侯爷的衣袖上,到陆前辈演到冤魂附体的时候,假扮了尘的女细作早就把香粉盒子放到戏台下面,放出了蛇,原本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小侯爷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故死去,更可以做实冤魂索命一事。”
云橙叹息道:“原本我可以分辨出侯爷身上有这种香料的,说不定就能察觉出不对,可是因为我身上也有,竟然疏忽过去了。”
莫清歌道:“谁也没想到,翠仙居然把香囊给了你,这蛇直奔你来了,小侯爷逃过一劫,进了树林。女杀手见驱蛇杀人出了差错,便赶紧扔了香粉盒子,几天以后,又被你捡到了。”
云橙又想起一个细节:“我本来一直觉得女杀手和红袖虽然相貌难以分辨,但她身上有股特殊的气味,原本以为是佛堂的沉香沾染得过多,如今想来,沉香的气味,是用来掩盖驯蛇人身上的雄黄气息。”
莫清歌眼神中露出赞赏之色,云橙看在眼里,忍不住展颜一笑:“大人居然知道这些,莫非是去过滇缅边境?”
莫清歌回答:“我就算去过,又哪能知道这些害人伎俩,是那女杀手招认的。”
云橙意外:“她这么痛快便招认了?这不合行规啊。”
翠仙听了这一大篇话,已经慢慢镇定下来,又恢复了几分花魁的傲娇神色,对着云橙一笑:“妹妹,真对不住你了。我实在不知道那个香囊是如此恶毒之物,送给妹妹也是出于好心……”
小侯爷冷冷打断她:“你是不知道香囊能杀人,可你知道,这香囊肯定另有古怪,不是传递一个名单那么简单。你猜不透是怎么回事,越是猜不透,你越是好奇,越是心中不安。”
翠仙神色一变,收了笑容。
小侯爷却还没有说完:“凑巧你认识了云姑娘,你以为她是莫大人的侍妾,你觉得她处处不如你,却抢了你的风头,心中十分妒恨,于是你把香囊给了她,想看看在这紫金山上,这香囊究竟是有什么古怪。”
翠仙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全都被说中,面色又转惨白,垂下了头。
看着她的样子,小侯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虽然贪财、虚荣、愚蠢,究竟还不是十分狠毒,十分冷血。你的心里也很矛盾,当你看到云姑娘抢了你风头,你恨不得立刻让她死,但同时,你又盼着不要出任何事情,这样便可以洗脱你在老侯爷之死上的嫌疑,听说她真出了事,中毒差点死去,你明白老侯爷的死与那香囊逃不了干系,终究良心难安,是以一看到她,就慌张失态。我说的可都对吗?”
翠仙又落下泪来,望着云橙:“妹妹,我真不是……真不是有心要害死你,我也后悔死了。”
云橙在一旁早听得呆了。
她在这世上活了一十七载,一向自觉在女子之中平平无奇,从没想过有一天竟会遭人妒恨,对方还是一个青楼花魁。
面对如此奇遇,她猝不及防,只得尴尬一笑:“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我……反正我也没死,这不活的好好的吗。”
连江河听得都忍不住皱眉,觉得这丫头说话太过荒唐,小侯爷更是面如寒霜:“人命关天,如果后悔便能了事的话,我大明还用得着设什么三法司、锦衣卫?”
云橙见翠仙哭得楚楚可怜,望向小侯爷:“侯爷,我斗胆说句话。”
小侯爷眼光望住她:“你说。”
云橙望一眼低头垂泪的翠仙:“翠仙姐姐身世实在是可怜,至亲的亲人辜负了她,她才落得如此凄惨,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侯府的女儿,侯爷的亲姐,现下虽说她做过些糊涂事,那也都是一念之差,并非天性恶毒,不如就先让她在兰若寺,为亡父亡母守灵祈福,如何?”
云橙这话,明摆着是避重就轻,为翠仙开脱罪责。
但她自恃有三,一是,小侯爷天性是个心软重情之人;二是,自己是翠仙作恶的最大苦主,能开口求情的也就是她了;三是,侯爷既然看重自己,有心求娶,自己说话自然是有分量的。
小侯爷果然松动了态度,转而向莫清歌求情了:“莫大人以为如何?家姐一时糊涂,作恶害人,连莫大人一起受了连累,照理说罪不可恕……”
莫清歌虽迟疑着没有说话,看那脸色已经写着“可恕”二字。
云橙正心头一松,忽然那翠仙跳起来,一伸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子上。
她猝不及防,抬眼一看,便看到翠仙柳眉倒竖,狠狠瞪着她,一张脸上写着的,尽是妒恨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