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太阳还没有出来,王世雄府上早早打开了大门。
锦衣卫一行人高头大马,浩浩荡荡出行,云橙也没有乘坐轿子,和江河各自骑着一匹白马,紧跟在队伍后面。
一路上有早起的百姓出门,忽然见到传说中的锦衣卫,退到路边避让之余,忍不住好奇观望,议论纷纷。待看到队伍后面竟有一个年轻姑娘策马奔腾,都使劲儿揉一揉自己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是没睡醒。
很快到了城外那座荒山旁边,云橙随众下马。
衙门的衙役和仵作都已就位,杨之环和尤梦魂并肩站在前面高处,莫清歌走过去站在了他们旁边。
尤梦魂一眼看见云橙,笑着挥了挥手,云橙回应着招了招手,跟江河一起站在了后面。
金色的太阳升起来,照着绿荫荫的树木,也照着满山林立、密密麻麻的墓碑,云橙忍不住对江河大发感概:“唉,从前看的是珍宝,收的是银票,如今竟沦落到要看墓碑、挖死尸了,咱兄妹混的,一天不如一天。”
江河很不以为然:“妹妹,你就知足吧,这还是你命好,碰上个神人护佑,否则你哪里还能站在这儿。”
云橙知道他指的是莫清歌,心里一高兴,便狠狠掐了他胳膊一把:“什么神人?别胡说。”
江河胳膊生疼,心里却高兴,十分欣慰。
在紫金山上听说云雀出事,云橙一夜之间变了个人,虽然不哭不闹,可是在江河看来,她变成了一片枯萎的树叶,好像随时会在风中飘落,扔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幸亏有莫清歌,二人不知怎地又重归于好,她这才又活了过来。
江河心里高兴得不知怎样才好,只想继续逗她:“你怎么不跟莫大人一起?”
云橙语气中带一点小小羞涩:“他怕我受不了,叫我站的远一点。”
江河表情夸张地“哦”了一声。
江河甚少这样做出阴阳怪气之态,云橙十分看不惯,又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爹留给我一个册子,里头有谁都没见过的机关设计图,你想不想学?”
江河十分感她的好意:“当然想学了。你肯教我?”
云橙黯然点头:“我爹不在了,当然是我来教你,一会儿回去就教。”
江河笑着点点头,兄妹二人眼望着远方,心头不约而同涌起追今抚昔、相依为命的凄凉之感。这时山岗高处的莫清歌打一个手势,地面上一个衙役发一声喊:“开棺!”
整个山坡瞬间安静下来,云橙和江河也都屏住了呼吸。
山坡上只有铁锹铲子铲动着泥土的声音。
西南边疆土地湿润,衙役们又身强力壮,泥土很快被挖开,两具棺材露出,然后棺材盖子被抬起。
云橙皱着眉,早就准备好了一方手帕准备捂住口鼻,如今棺盖打开,她屏住呼吸,躲避着从那边吹过来的风。
……
然而,什么异样的气味也没有闻到。
她不敢置信,微微喘了一口气。
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边的衙役和仵作们已经炸了营:“两位大人,棺材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莫清歌没有做声,杨之环发令:“再挖!”
更多的铁锹铁铲动了手,更多的棺材盖子被打开,落在地面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又一阵炸了营的声音传过来:“两位大人,还是什么都没有。”
昨晚带莫清歌和云橙上山的那个仵作原来是仵作头儿,他实在受不住了,跪在地上喊:“两位大人,这不可能啊,是小人跟何班头一起安排下葬的,王大人和熊大人一直在旁看着,安葬完毕才走的。”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一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拔出腰刀,吼了一声“都给我肃静!”
那声音不高,却如山林虎啸,整个山坡陷入一片寂静。云橙约莫着那人就是班头何毅了。
莫清歌说了话:“何班头,你不是汉人吧?”
何毅一愣,随即答话:“……小人的母亲确是苗人。”
众人正不知这年轻锦衣卫大人是如何知道的,莫清歌又问:“你们在场各位,有没有谁听说过,哪一个苗人的教派,是用死人尸体做祭祀,甚或是装神弄鬼,用死尸做巫蛊之事的?”
这……
衙役队伍里走出一个矮小汉子:“回禀大人,小的倒是听说过一点……”
莫清歌挥手,止住了他:“回衙门再细说。”
仵作头儿这时还跪在地上:“大人,是否还继续开棺?”
莫清歌又一挥手:“不用开了,都回去。”
众人迅速把几具空棺掩埋好,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又回了按察使衙门。
其余人等,无论锦衣卫还是衙役,到了衙门内纷纷地歇息,喝茶,吃早饭,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