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依我说,莫大人和云姑娘,莫如随我和杨大人一起回京城,共图大计。”
他这一句话,莫清歌跟云橙一齐向他望去。
以杨之环一个五品大理寺丞,自身尚且难保,哪里有能力庇护旁人?尤梦魂站出来邀请他二人,“随我和杨大人一起回京城”,显然已经不打算隐瞒身份。
莫清歌勉强笑一下:“我二人如今已经是东厂的钦犯,怕是……”
尤梦魂一双美目突现光华,嘴角边一抹傲然笑意:“魏忠贤再怎么气焰熏天,我府上的人他也动不得。”
云橙听得惊疑不定,魏忠贤如今已经将东厂和锦衣卫全部抓在手里,还有什么府上是他动不得的,杨之环一个手下敲门来报:“熊大人前来拜见。”
云橙听得更加惊疑不定。熊大人是云南境内的最高军事长官,三个封疆大吏之一,这尤梦魂年纪轻轻,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值得用到“拜见”这么严重的字眼。
话音未落,熊大人身穿官服,抢进门来,对着尤梦魂便行大礼,口里说道:“不知信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来迟了。”
尤梦魂微笑上前,略一搀扶:“熊大人不必多礼,请坐一叙,我们这便也要告辞回京城了。”
几人重新落座,尤梦魂转坐上位,谈吐挥洒之间,不复是落拓江湖载酒行的书生模样,全然一副天家贵胄的高华气度,杨之环早擦干眼泪,一旁陪坐。
一直到熊大人告辞走人,云橙都没有回过神来。
信王……殿下?
她虽是江湖乡野女子,也知道当今皇上有个成年的弟弟,封为信王,辟府别居,是当今唯一的一位亲王。
今上的名讳是朱由校,信王的名讳是,朱由检。
送走了外人,朱由检重新坐下,意思是要倾谈回京之事,莫清歌对云橙使个眼色,二人便要行礼,却被朱由检一把拉住:“你我四人共同经历过生死大险,情同兄弟姐妹,拘这些虚礼做什么?倒是有正经大事,须得与几位商议。”
杨之环插口问道:“殿下说的是什么正经大事?”
朱由检朗声说道:“我心中有一毕生之愿,誓要铲除魏忠贤一党,把这个阉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在场三人包括杨之环,都听得愣住了。
杨之环眼含热泪,咬牙切齿,道:“魏阉于我,是杀父大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可是……王爷,却是为何要趟这浑水?”
朱由检朗声说道:“他于我,还不仅如此,既是家仇,也是国恨。皇兄性子恬淡柔和,万事不萦于心,他便趁机兴风作浪,我大明两百多年祖宗基业,岂能一朝毁于阉人之手?”
莫清歌一听,这位亲王与那位皇上的性情大相径庭,并非万事不管的富贵王爷,竟有天大的抱负和担当,都忍不住心生敬佩仰慕之情。
云橙本来一听这位信王殿下要杀魏忠贤,心中早就情愿跟随左右,报杀父之仇,此时听他慷慨之词,更是忍不住觉得,若是换成这位信王坐在龙庭,根本不会有魏忠贤兴风作浪的机会,不会有这么多腥风血雨,家破人亡,于是她悄悄伸出手,拉了拉莫清歌的衣袖。
朱由检把云橙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忍不住露一丝微笑,继续说道:“杨大人早就是我唯一的知己好友,如今又同仇敌忾,这不用提,倒是莫大人和云姑娘,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便有大大的胜算。莫大人掌管锦衣卫北镇抚司数年,锦衣卫有什么招数动作,我们便能知己知彼,云姑娘,则与那杜鹃是同门,他的鬼蜮招数,怕也只有云姑娘能招架抵挡。”
莫清歌稍微思忖一下,便决意违背义父的叮嘱,点头答应。
云橙固然喜笑颜开,朱由检也是心花怒放,对莫清歌说道:“等待来日,诛杀了魏忠贤和他的党羽,我便跟皇兄保荐莫大人,接替你义父的官位,成为我大明新一任的锦衣卫指挥使。”
莫清歌年纪轻轻,如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高位,那真是时势造英雄,前无古人的稀奇功业,杨之环却见莫清歌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明白,莫清歌此人心如明月,并无功名富贵之念,于是笑着插话道:“论功行赏,那是日后之事,如今莫兄弟和云姑娘,与我们志同道合,为天下百姓,担大任,行大事,实是大仁大勇之人。”
莫清歌果然松了眉头,朱由检笑得更加欢喜,说道:“杨大人与莫大人虽然相识不久,倒真是知己莫逆于心,如今既然要共同做这件大事,不如我们四人一起结拜了如何?也别抛下我们两个。”
这话一出,连杨之环都惶恐道:“殿下是何等样身份,我等怎敢……”
朱由检却连声呼唤手下拿酒过来,待手下退出,他亲手将酒杯斟满,自己举起一杯,沉声说道:“敢喝下这杯酒的,都是大仁大勇之人,从此你我四人,结为异姓兄弟姐妹,共图大事,同生死,共进退,永不相负。”
铿锵一声,四只酒杯碰在一起,朱由检明珠般的美目中流露出耀眼的光华,云橙喝下杯中之酒,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