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直接问，便含糊问道：“周皇后、田贵妃她们、皇子公主们，怎还没有进来？”
崇祯答道：“已经去传了，即刻就过来。”
云橙一听，自己竟是在他的妻子儿女前头，心里一怔，一抬头，正对上崇祯的视线，那目光中带着灼热苦痛之意。
云橙一慌，本能地把视线转开，克制着心跳，眼光正好落在旁边的几案上。
她如同被大铁锤砸了一下，脸色变得雪白，猛地扑了过去，抓了一件东西在手。
崇祯见她手里抓的东西，脸上略过一丝懊悔没有收起来，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事到如今，这些都并不重要了。
云橙的声音尖利得有点吓人：“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东西，指的是莫清歌脖子上带的那把小小的金钥匙，用一条金链子穿着。
如今钥匙还是那个钥匙，链子也还是那个链子，上面的小小磨损都还在。
在紫金山上，云橙说怕鬼，跟莫清歌要件东西驱邪，莫清歌从身上解下来给了她。后来老侯爷头七唱大戏，冤魂附体，戏台下一片大乱，云橙身重剧毒，和那个青玉姣龙一起，被红袖偷了去。
这些事那么遥远，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是云橙又记得异常清晰。
丢了这个金钥匙，莫清歌非常不安，但是又极力宽慰云橙。
后来云橙得知他是建文帝重臣的后代，全家被东厂灭门，他自幼逃亡，为这把钥匙的丢失，分外地感到担忧不安，因为已经得知杜鹃师徒投靠了东厂。
对于盗门之人来说，根本无法忽视这个钥匙的古怪，天下的各种锁和钥匙是什么样，他们都烂熟于心，现在一把钥匙出现了，可是天下并没有这样的锁。杜鹃势必要委托东厂查它的来历。
那就等于莫清歌好容易逃出来，隐姓埋名地长大，却又因为一把钥匙，重新入了东厂的虎口。
她的声音有多不安，崇祯的声音就有多平淡：“东西由红袖递到了杜鹃手里，杜鹃托小唐查一查来历，小唐直接就拿给我了。”
到这个时候，崇祯又从“朕”“皇上”变成了“你”“我”，不过二人都没有发觉。
云橙心里的不安仿佛减弱了些，原来如此，原来莫清歌是受了朱由检的庇护，才再一次躲过了东厂。
……
不对。
她去东厂查问小唐莫清歌的下落，特意问他有没有见到金钥匙，小唐矢口否认，说自己没有见到过。
云橙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慢慢问道：“那时候小唐就跟着你了？”
朱由检一点头：“他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我跟魏忠贤谁更值得依靠。”
原来，小唐一直就是帮信王做事的……那么，玉龙雪山夺宝的事情有大大的不对劲……
她需要搞清楚的事太多了，一时想不了那么多，先问：“这个钥匙究竟是个什么来历？有什么用？”
崇祯用手一指那个几案：“抽屉里有个金盒子，你用钥匙打开它。”
云橙拉开几案的抽屉，一下子就摸到了暗格，果然有一个很大很方正的赤金盒子，上面是个暗锁，果然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的样式，她用那把金钥匙打开了它。
以她盗门出身的习惯，以为里头是什么稀世难见的贵重珍宝，但并不是。
比世间一切的珠宝都更贵重。
是玉玺。传国玉玺。
云橙忽然全身颤抖起来：“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他……他怎么会有这个？”
朱由检的声音平静无波：“因为他是建文帝的嫡传后人，和我一样，是□□皇帝的龙子龙孙，如果成祖皇帝没有起兵夺位的话，现在的皇帝应该是他，不会是我。”
云橙扶住椅子背，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从前的事情一幕一幕在眼前闪现，只是到这一刻才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们全家世世代代被东厂穷追不舍。
为什么他有身在高位如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人冒险庇护。
为什么他有王四赵五这样武功高强的影子护卫，如朱由检有抱琴一样。
为什么他十四岁第一入朝面圣的时候，不肯跪拜天启皇帝。
为什么他送给她的凤钗，在现今的皇宫里都找不出来一个。
为什么他坚持不肯娶妻生子，坚持认为妻子儿女会受他连累，死于非命。
为什么他一直说自己命中注定早死，有今日没明日。
……
云橙抬起眼睛，目光如刀，注视着朱由检，慢慢说道：“是你杀了他。”
朱由检不否认：“成祖皇帝为了将他们一家斩草除根，特意成立了东厂，世代追踪，我也只是尊从祖宗遗训。”
云橙又低下眼睛：“若是这把钥匙没有落到你手里，你便不会知道他是谁吧。”
朱由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