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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鞑靼(1 / 3)

荷塘青色减,万亩芦花开。

钦天监里黄了一庭银杏,原是清秋将至,四公主也该回宫了,只是半月前鞑靼首领杀了大明使臣,皇帝老儿朱棣戟下技痒,亲征漠北鞑靼,由太子爷朱高炽监国。

四公主因太子殿下赞誉唐觉斋的那幅《洛神乘鸟图》暗中置气,太子朱高炽初担大任,对奏章里的前事不甚熟悉,酷似落汤的螃蟹——手忙脚乱,四公主朱笑萼又拉不下脸派太监去上奏,所以一直耽搁在半山野坡上,也没有秋袄傍身,干瘪瘪地冻出一身病来。

朱棣带军北下,从前在宫里御前伺候的上千个皇仆都休了个好假,晨昏定省也换了东宫太子府里的人来照顾朱高炽在养心殿里的琐碎。

譬如为朱棣御前奉酒的司酝女官,她如今就成了闲职。

钦天监里派了两三位天文科的灵台郎随行预测风雨,朱棣请了老国师廖均卿为两军战事占吉凶,廖均卿以病重推辞,力荐五子廖信厚与君同行,顺便特请皇恩,携了廖鱼年同去,廖鱼年又劝薛藻寺扮作侍女模样也乘着车马前去。

临行前还是好日子,刚出京城三里地便砸起冰雹来,军阵中重甲声逼天,通衢越巷的士卒们踏出了一条铁河,雨点打在重重铠甲上,击出一首有首无尾的壮曲。

朱棣战心似箭,下令全军务必夜里赶路。

领路的骑兵将军带头唱起了《秦王破阵乐》以振军魂: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直卷玉门塞,万里胡人尽汉歌!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

昂扬的曲调反反复复地荡漾在荒山野岭间,廖鱼年觉得世间比这场面还要震撼的就只有父亲口中靖难之变后天子登基的祭祀大典了。

薛藻寺拉开马车的窗幔,瓜棚摘果一搬伸手去够九重天上的月亮。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她嘴里小声哼唱着,另一只手像搓澡似的搔着领口。

廖鱼年蹙着眉问:“藻妹妹,你干什么呢?抓耳挠腮的。”

薛藻寺扭过头,搓得更起劲了,苦笑道:“这朗朗军歌震得我起了一身鸡皮圪瘩,比蜀地山崖边扬鞭的马车颠簸得还要难耐!”

廖鱼年掀起盖在膝上的虎皮毯子,将两个人裹在一起,脑门对着脑门,拉紧了车帘,安慰道:“忍忍睡一觉,实在睡不着就等着扎了营,躺帐子里睡,反正咱们也不用披甲上阵。”

薛藻寺凑在廖鱼年耳边义愤填膺道:“你说这鞑靼小儿,一个小部落,鸡掌大的旮旯地方偏要招惹咱们大明天子,谁不知道咱这皇帝老儿打小便是一届威猛十足的赳赳武夫,连恨铁不成钢的亲侄子都能下手,这蛮荒鲁子是吃了几斤熊心豹子胆,竟敢以我大明使臣的尸首挑衅?”

廖鱼年连忙捂住薛藻寺的嘴,急道:“你可闭嘴吧,咱们马车前后两侧足有五十万重兵,可不比皇宫里那点锦衣卫,如今咱们就像是野湖里夹在食人鱼群中的两颗肥肉扇贝,说错一句话就被拉去祭旗了。”

薛藻寺呜呜发笑,终是在廖鱼年的冷胁热迫下关紧了话匣子。

……

“啪”的一声。

一身披靛青色长袍的散发女子被扔进帐子,脸朝地,只露出一面鬓角,触地时擦出了个杯口大的疤痕,满是黄茧双手被拷在腰后,整个人处于昏厥的状态,趴在隆起的土地上像是一头失蹄溺水浮尸的鹿。

廖鱼年被马嘶声惊醒,猝然从榻上爬起,下意识地寻着薛藻寺,随即发现了地上的女子。

廖鱼年拉起薛藻寺绕过女子,先是去帐子外面探头看了看,只见士兵们全都忙中有序忙地来回搬运着军械。

这片营帐驻扎在竹林最深处,背靠洞穴,是最隐蔽最安全的地方,到紧急时刻还能躲进洞里去避难。

又一声炮响,一霎火光忽闪而过,听不出落在了东南西北。

两人闭着眼睛缩回了脑袋,廖鱼年脚后跟像是被破出地面的树根缠住,身体被绊住向后仰了一下,朝地上一看,才发觉那女子蛄蛹到了自己脚下。

莫不是受伤的女将士,可为何戴着手铐?

莫不是炊事班的厨子,偷粮漏粮犯了错?

薛藻寺将人扶起,见女子靥白如尸,双眼紫青,薄薄的嘴角缀着一滴淤血,双膝顶着袍子吃力地撑着,身骨上下哪里都是颤颤巍巍的,连头发丝都在抖瑟,只剩腰杆儿依旧笔直如尺,像是落败巷子里的一帆大风刮倒的酒旗。

廖鱼年一头雾水,但直面女子窘状的背后是无限的心疼。

女子张着嘴巴,身上哪里很痛的样子,绝望得说不出话,像是漏水的屋顶找不到破洞在哪,只等着洪水灌满屋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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