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挤的人越来越多,胖稳婆带着家里五个身强力壮的丫头赶来了,端着锅碗瓢盆,披着大布小布,各个怒目圆睁,精神抖擞。
廖鱼年就静静护在薛藻寺身边。
薛藻寺的神情刚平和下来,而麻醉散的药剂已经开始逐渐失效。
廖鱼年察觉到薛藻寺皱起的眉头和颤合不休的唇,也随之着急起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腹中的孩子还没生下来,肩后的刀伤又开始发作。
薛藻寺越来越焦躁,忽而变得暴躁。
她想生不得,想死不能。
“姐姐,救我。”
廖鱼年喊着在药柜后面和稀泥的老郎中过来。
“老师傅,你倒是动作麻溜点呀!”
老郎中拿短木棍捣药灌的速度也随着廖鱼年的催促声快了起来。
帘后开始传来薛藻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好像这一下下并不是砸在药灌的身上,而是砸在了薛藻寺的身上。
廖鱼年握着薛藻寺的手,邱桥也围到榻下,可薛藻寺把脸死死别着,不愿看他。
“姐姐,为何小寺的幸福总是如履薄冰,这安稳的日子才过了数时,就又被老天爷推向这修罗之境。”
廖鱼年摇头道:“不是总是如履薄冰,而是大福之前总要经历一场大难,好比是八字中的七杀大运,杀死了便一命呜呼,杀不死便涅磐而生,后面还有敞亮的前途等着我们一起去看,你要坚持住。”
薛藻寺:“小时候,和姐姐学关羽、刘备、张飞三人在桃园三结义,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前在家府,同年的姐姐妹妹都欺负我,是姐姐宁愿丢了闺秀的名号也要替我出头,小寺却一直不曾帮姐姐做过什么,好在小寺也算是经历了一回姐姐受过的苦难,倒是死也足惜了。”
廖鱼年摇头:“让我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你因我受苦,我又做不了什么,这比千把刀子一起扎在我身上更难受。”
薛藻寺汗泪齐下,满脸淋漓,央久,才朝廖鱼年挤出一个微笑。
“姐姐,救救我。”
这熟悉的求救声,跟当初跌落地牢里的廖鱼年一模一样。
廖鱼年拿出佩刀,出鞘的声音把一旁的郎中吓得胳膊抖了一下。
“小寺妹妹,我救不了你,但我可以陪你一起受苦。”
说罢,廖鱼年将刀划过前膛,一道草根长的血迹立即破开了衣裳,像是被一记鞭子给策出来的。
薛藻寺含着最后一口气,眼睛已经翻成了白色。
廖鱼年实在是看不下去,就走出了帘子。
彼时,唐幼璧姐姐拎着药箱走风踏火地向屋里走来。
“幼璧姐姐.......”
唐幼璧轻笑着打断:“廖大人莫不是认错人了,在下是太医院的女医挚,皇上知道胶州地区的灾情得以缓和,所以特派皇太孙来为做收场,遣了太医院的御医下来发药,所以微臣便请了缨,下了江南。”
发觉出廖鱼年胸膛上方的伤,又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廖鱼年像是见菩萨般揪住唐幼璧的袖子往屋里推。
“我不要紧,先去瞧小寺。”
唐幼璧知道不是致命伤,只利索地从药箱里拿出一粒金疮药递给廖鱼年,传头朝屋里去了。
廖鱼年服下药,靠着马车歇息。
她看着自己胸前的疤痕,突然想起了那个刺客。
廖鱼年驾着马车,回到那所食斋旁。
桥下,那名刺客已经奄奄一息。
一位船夫操着竹桨从桥那面悠哉悠哉地划过来,绑在桥墩上的刺客把老头吓了一大跳。
廖鱼年找准时机,对准船夫的小舟,从桥上一跃而下。
差点把船夫的魂都给吓飞了。
“姑娘啊,老夫就是一划船的,今天还没拉到客,身上没有银子啊。”
廖鱼年心想,好家伙,竟然把她给当成贼了。
“停船。”
廖鱼年淡淡地对船夫说了句。
船夫老老实实地把船停下,正好对着桥墩上的刺客。
廖鱼年夺过船夫的竹浆,挑起一波水浇在那刺客身上。
“谁派你来的?”
刺客立即清醒,倒不是个嘴硬的。
“是四公主,在下只是奉命拿钱行事,请您绕在下一命,家里还有妻儿。”
廖鱼年疑道:“你都被我扎成这样了,还想着活命?”
刺客垂头道:“杀的人越多,越麻木,可也深知,逍遥日子过腻了,报应也不远了。”
廖鱼年张眉,怒道:“朱笑萼都已经到了那种地步,怎么还能向外面找刺客?她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恐怕,你也一样。”
说完,廖鱼年就拿刀割断了刺客的咽喉,又划断了绳子,一脚把他踹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