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甄明轩一行绝尘而至,县令早已跟师爷候在县衙门口接风。
进了衙门,甄明轩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县令的太师椅上翻开师爷递上来个灾情和赈灾情况记录。
看完,甄明轩开始问话:“我问你,每年朝廷都会拨款给前郭县修河堤,为什么今年只是连降了三日大雨就决堤了?这河堤你是怎么修的?”
“回大人,前郭县域内河道冗长又崎岖,年久失修的河堤数不胜数,每年拨发的银两也只够修缮几处河堤。为了多修几处河堤,下官还自己垫付了许多钱银。这次决堤一共有42处!前郭县河道附近的许多村落依水而建,大雨初至时,下官曾派人通知他们搬至高处,但村民们不愿意搬家,因此才有这许多人受了灾。下官不敢隐瞒,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察。”县令跪在地上狡辩。
“哼!只有42处决堤?你看这是什么?”晴风把一张前郭县地图丢到县令跟前,县令打开一看,嚯!这不是师爷曾给他画的县内河堤决口图吗?怎么到甄明轩手里了?这图里详细清楚地标注了142处决堤点,师爷就是根据这张图做了一张假图,假图上只有42处决堤点。
县令有些蒙,跪在地上拿着地图,扭头看向身后跪着的师爷。
师爷抻头看了看这张图,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图不是被我烧了么?
他再仔细一看,这图不是他画的图,而是甄明轩自己做的。这就说明甄明轩来之前就已经让人调查了所有决堤情况。
好你个甄明轩,怪不得外号叫“玉面阎罗”,你还真是阎王转世!
思及此,师爷忙接过县令手中的图哭诉:“大人英明,这的确是前郭县的决堤地图。县令给您呈上的确实是小人作假的,但是小人也是情非得已啊~”
县令看着师爷,心想: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甄明轩看着跪在下面演戏的二人,好整以暇地问了句:“那你说说是怎么个情非得已吧。”
师爷往前跪爬了两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大人您不知道,每年修河堤的钱经过层层盘剥,到我们手里所剩不足十之二三!说是每年给我们五万两,但如果真有那么多银两给我们修缮河堤,何至于三日大雨就决堤这么多地方?”
甄明轩倒是没想到这个师爷说话直切要害,而且他说的还真没错误,所以一时间沉默了。自皇帝登基以来,重用宦官,搞得朝堂内外一片乌烟瘴气,这种下发到基层的各种专项经费被层层盘剥的情况比比皆是。虽然他明知道这是师爷的推托之词,但在没有准确的证据证明县令和师爷私吞经费之前,他还真无法反驳什么。
这师爷虽说是江湖中人,但对朝堂中的事情看得十分清楚,他为人又狡猾狠绝,当然知道该怎么对付甄明轩这种正人君子。“玉面阎罗”说的是甄明轩为官清正、手段强硬,可不是说他阴险狡诈的。
看着甄明轩不言语,师爷心里一乐,接着说:“灾情出现后,老爷为了赈灾建了多个难民营收容难民,缺医少药、缺粮少米,都是老爷从邻县借来钱款临时救急才让灾民们有一处安身之所。”
“难民营建了多少个?难民有多少?”甄明轩四个手指在桌子上敲起了鼓点。
“回大人,难民营一共四个,灾民共计万余人。”
“这么大的灾,受灾的村庄、城镇百余个,只有这么点灾民?”甄明轩身子又直了起来。
“城外还有一处灾民安置点,也有近万人。”
“城郊十多处尸坑又是怎么回事?”
“好多灾民因为灾后闹瘟疫,我们缺医少药,向上头请求支援,但始终未果,灾民死了不少。”
“死了多少?”
“五千余人。”
“城外的灾民安置点又是怎么回事?”
“那也是我们为了防住瘟疫进到城内单独设置的,为了让后来的灾民有个落脚处。您的一位医术颇高的友人还曾在那里做管事。”
“哦?既如此,我们先去看看城中难民营的情况。”
“是。”
在县令和师爷的引领下,甄明轩等人到城中几处难民营查看受灾情况,确实看到灾民们衣食无忧,且住所干净整洁。随机问了一些灾民,灾民们对县令也是感恩戴德。
甄明轩又提出到城外难民营去看一看,县令连忙阻止,问及原因他又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师爷出来解释:“城外难民营原本也很好,只是管事,也就是您的友人这几日因杀人已经下了大狱,不过大人您放心,那边的难民也已经安置妥当了。”
“杀人?”
“是。”
“为何杀人?”
“因为几名灾民不满管事将原本免费施放的粥饭改成收费,就去找他理论,结果理论不成,反被他杀害。”
“证据确凿?”
“是,那管事已经认了罪的。”
“可我怎么听说的与你所说的完全相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