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时,太子却镇定异常。
手握长剑,他与晴风把人护在身后,看着仿佛得了天下的三王爷说了句:“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你的,抢就抢得到吗?”
“自古皇位之争就都是你死我活,你我明争暗斗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果了!”三王爷看了一眼自己的红翎军气势喧天地杀了进来,更加不可一世。
“是吗?如果今天真的是我死,那我提个要求可以吗?”
“我们毕竟是亲兄弟,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放他们一条活路!”太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臣子,回过头平静地说:“所谓各为其主,今日若是我败了,那便是他们站错了队、跟错了人,但罪不至死,你绕他们不死既能成全仁君的美名,也可收获多名死忠之臣。”
“嗯……别人可以,但刘阁老几位是必须要陪你一起上路的!这些年,他和他的那些学生们没少给我使绊子,他若不除,那我多没面子!哈哈哈哈……”
“王爷,刘阁老与我同朝为官数十载,我们虽然政见不合,但我敬重他的为人!还请您手下留情~”陈默与刘如同兵来将往、各有输赢地斗法了这些年,阵营不同却不影响二人对彼此的敬重,因此他才出头为刘如同求情。
“陈阁老,你老糊涂了?你忘了这些年他让你吃了多少瘪?忘了他是怎么斩了你女婿?忘了他是怎么让你的学生们被发配流放了?”
“这些微臣都记得,但正如太子所说,当初我们是各为其主,所以倾轧之下安有完卵!但弑君夺位却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又有多少人不是踩着别人的断头登上皇位?只要我登上皇位,这天下就是我的,届时你不也可以推行你的政令,稳固你陈家地位吗?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谁敢不服你与你作对?”
“乱世才出枭雄,可如今是太平盛世,你贸然发动兵变谋朝夺权,又岂能为世人所容?天理昭彰,王爷你弑父篡位就不怕遭天谴吗?”
“胜者为王!若真是有天谴,那最该死的是我父皇!当年的事情,陈阁老你们都忘了吗?”
“当年的事也是事出有因,皇上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他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我如今就不是为了自保吗?父皇处处庇护着这个软弱无能只知逆来顺受的太子殿下,可有看到过我们这些皇子的能力和努力?老九那么拼命地打赢了边境一战,保住了十五个城池,可父皇仅仅是嘉奖,而他不过是为凌云选了个驸马就各种封赏,凭什么?”
“王爷,凌云公主和她的母妃多年来一直是陛下的一块心病,这你是知道的。太子解了并解了他的心结,封赏自然不会少。而九王爷身为皇族,保家卫国也是他应为之事,即便没有嘉奖封赏,他也应尽力一战!”陈默据理力争。
“心病?谁没有心病?我的心病就是父皇什么时候能多看我一眼?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努力?我错了吗?”
“你错了!大错特错!”太子冷声回答。
此刻,镇定自若的太子不见往日羸弱,挺直了腰杆,手握利刃与护卫们一起筑成人墙护住身后众人。
他往前一步,怒道:“你以为你很努力?可你的努力背后是多少人给你保航护驾?你为了要个功劳便不顾百姓死活导致一城有半数百姓家破人亡你忘了?如果不是陈阁老他们为你求情,如果不是父皇网开一面,你以为你还能安枕无忧到今天?你以为你很有能力?前郭县水灾你不想着如何救灾反倒想着如何抬高米价大赚一笔,如果不是甄明轩费尽心思,前郭县百姓难道不是又要死伤无数?”
“那些人不过是蝼蚁而已,贱民死就死了!我登基之后必会补偿他们的家人!”
太子立在夕阳之下如罩珠光,身上的蟒袍此时不像蟒袍,倒像是龙袍加身:“蝼蚁尚且偷生!没有这些贱民、蝼蚁为潮为海,你就能为舟浮于水面?你是不是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勤政为民、爱民如子,哪一个不是为民为生?你本末倒置、弑父篡位又何谈能力和努力?就算让你登基,你又怎能做好一国之君?没有百姓的信仰和崇敬,你又是谁?”
一番义正言辞让他身后的众多臣子心悦诚服,也让三王爷面红耳赤却又哑口无言。
就在三王爷想要继续狡辩之时,陈默说话了:“太子殿下,老夫一世为官,提携之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也说得上阅人无数了。三王爷从小天资聪颖、做事果断,虽然也做过错事,但老夫一度认为他会是一代明君……”陈默扑通就给太子跪下了,拎起袖子,他擦了擦老泪纵横的脸,继续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刘阁老为何会坚定不移地守着一个软弱怯懦的太子,我甚至认为刘阁老想要效法‘携天子以令诸侯’之行,可事到如今,恰恰证明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说罢,这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臣猛地站了起来,冲到太子前面把他护在身后,昂首挺胸仿佛一株悬崖之上的千年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