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肃府务一心去患 归程运河两处闲愁
朱宸濠送陈玉回去,正遇上前来寻陈玉的梅香。梅香原还担心王爷会斥责她们不尽心,不成想王爷根本没提,心情看上去还非常不错。她暗自松了口气,这下孙妈妈该不会再罚她了。
两人入凤吟馆,依旧落座西次间南窗下。朱宸濠注意到陈玉在炕桌遮挡下轻揉右臂,关切道:“莫不是伤到手了?是本王的不是,那一张弓力还是太大了些。”
陈玉闻言松开左手,歉意道:“王爷莫要自责,并没那么严重。只是许久未练有些脱力罢了,歇一会儿就好了。”
“那就好。明日就要南下,今日本王需回府中处理一些事务,晚间就不回这里了。别院这边人马已安排好,明日我在渡口等你。”见陈玉点头应允,朱宸濠继续温言道:“此行需先去江南会一位故人,之后咱们再转道回南昌。”
“想来此人定是王爷至交,王爷才肯不辞辛苦绕路探望。”
朱宸濠浅浅一笑:“至交谈不上,只是有些事需要当面讨教。”
陈玉明白不可多问,也就转而言他。朱宸濠关照一番出行事宜后,起身出别院入城。
京城宁王府邸坐落于皇城西侧,中规中矩的格局。建制虽一致,规模比之南昌王府却要小的多。承奉正严升得知王爷回府,一早带人在府门口恭迎。
朱宸濠下马进门,并未理会一众跪拜之人。
严升心下不安,王爷嗣位之后初次进京,他的人手就犯下大错。月前,王爷留居府中之时,对他也是不冷不热。早在任郡王时期,几次进京待他也不甚亲近,想来对自己是早有不满。
春猎离府多日,归来却又去别院小住。可惜,别院那里全是王爷自己的人,他什么也打探不出来。
京中王府本来王爷居时不多,平日里他俨然就是府中老大。欺上瞒下、任人唯亲、私吞财物、放纵亲属,诸如此类之事他没少干。这次跟去南海子被杖毙的两个护卫就是他的远亲。
仗着他的势,这两人平日里就行事嚣张。只是严升没想到,他俩居然大胆到敢在行宫偷盗。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让他们跟去,连累自己更不受王爷待见。
这笔账,王爷肯定会算在他的头上。接下来的事就不好说了,不知道王爷要如何整肃。
春猎前,他本还心存侥幸。思量着王爷很快便要就藩回南昌,京城这边应是不会过多理会,就像宁康王当年一样。虽然早闻这位新宁王治下甚严,他也没过多往心里去。结果一时大意,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这次,王爷有充足的理由对府上进行大规模调换,他也再没借口阻拦。多年留存的人手怕是保不住,不治他个治理不严之罪就算是好的了。
他惴惴不安这些时日,想着该如何在王爷面前补过。谁知春猎一罢,王爷就去了别院。他揣测不出王爷到底是何意。是打算轻轻揭过?还是晾着他,让他自己认罪?
这位年轻王爷的脾性实是不好琢磨,严升心内翻江倒海,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见朱宸濠已入内,赶忙领人跟上。
待至前殿,未等朱宸濠落座,严升便直接跪下叩首:“属下失察,用人不当以致闯下大祸,令王府蒙羞。请王爷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严承奉言重了!”朱宸濠轻轻一笑道:“严承奉久居京城,历经两代先王,辛苦十数载,劳苦功高,实是不易。王府事务繁多,实在辛苦。本王也不忍再让你操劳,故已在南昌为你觅得一上佳之所。可以好好修养身体,颐养天年,也不枉你多年为王府效力。”
严升一听要他离开京城,忙道:“多谢王爷体恤。承蒙两位先王不弃,得王爷信重,为王爷分忧为王府尽忠都是属下应尽的本分。严升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绝不敢借此邀功。又怎能丢下府中事务不管,实在于心不安。日后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两位先王。”
听严升句句不离两位老王爷,朱宸濠对他已是厌恶至极,遂不耐烦道:“严承奉不必谦辞,本王意已决。这两日交接过后就随护卫回南昌吧。”
见事无回转余地,严升心中着急,口不择言道:“我好歹也是老宁靖王的人。王爷如此不顾情面,就不怕我对宗人府报出些什么吗?”
朱宸濠闻言,语调冰冷道:“本王念你是侍奉过两代先王之人,留你体面。你却不知感恩,还胆敢胁迫本王。那本王也不必再跟你客气。”遂眼神示意崔琦。
崔琦上前,抖出之前收集的罪证,扔于严升面前。严升拿起细看,见上面条条状状都是可治他与死地之罪,他这才真的怕了。
没想到宁王表面按兵不动,背地里却安插眼线,早就准备好了要收拾他。可这么短时间能知道的如此详尽清楚,一定是有人出卖他。
他抬头环视四周,见承奉副于胜躲躲闪闪不敢与他对视,当即明了。遂指向于胜破口大骂:“你?!……是你出卖我!你个背信弃义的东西,枉我一直厚待于你!”
崔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