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场胜利之后,他也将五千人的新荣营,扩军至八千人。 振武营的主体,乃是寿安降兵,是重玄胜将军的“家乡人”,后来撤换了一批,又补入了一些它城降军,现在亦是八千人。 这两营都是完全可以补充更多兵员的,只扩军八千,恰恰是重玄胜的克制。 他要的是如臂使指,打到后面,已经有从容挑选的权力,可以求精不求多。 此外,则是东域诸国联军一万四千人。其中约有一半,是重玄胜收拢战场上被打散了编制的诸军所得,为了来攻午阳,又临时征调了一些友军。 如此凑足了三万多人的大军,在这胖子的统一指挥下,排成了前后呼应的行军阵型。 整支军队气势如虹,完全不像是一支新军。 连番的胜利,已经将这支军队养出“势”来。 紧急调来的弋国神临境大将阎颇,此刻已经隐在军中,就连姜望也不知他藏在哪一部。 姜望自己则骑一匹踏风妖马,装扮成“旗佬”,手握红妆镜,巡行在前军队列里。 红妆镜本来可以洞察方圆五十里的细节,在战场之上,作用范围只剩十里地——大约超过这个范围,就被视为远距离传信了。 这效果实在鸡肋,大军结成兵阵,爆发起来,兵煞一动,顷刻就能扑至。 说句不好听的,还没有飞到高处,用乾阳之瞳看得远呢。 当然姜望是没胆子在战场环境下飞那么高的……那不是摆明了让人当活靶子么?随便一轮军阵道术覆盖,人就没了。 甚至他以红妆镜探查情报的时候,也不单独离军。免得被人暴起围杀,悔之难及。 红妆镜对十里范围内环境细节的洞察,配合早已经散开在十余里外的侦骑,就是一个完整的预警系统——当然只有重玄胖那聪明的脑瓜子,才能够把堂堂姜爵爷这么物尽其用的安排上。 午阳城出事的消息一传来,重玄胜就料定,夏军必然还有后手。 他本可以避而不赴,继续稳扎稳打。 但鲍伯昭之败的影响,必须要尽快抹去。午阳城这支夏国旗帜,必须要立刻拔掉……这关乎能否速定会洺府,关乎整个东线的大战略,亦关乎他与重玄遵的军功之争。 他必须要追赶时间! 所以他偏向虎山行,主动与谢宝树联系,双方各引大军,互为犄角,同时暗请欧阳永、阎颇抽身随军。 如此两路大军都具备横行会洺府的实力,但遇袭击,必叫夏军撞上铁板。若此去午阳城,路上并无风波,那么两路大军在慈莱道会合,直接强推午阳城,也是不在话下。 用阎颇的话来评价,即是“正奇相合,兵发之时,已立不败之地”。 四散的侦骑没有回传任何异常,红妆镜所照之处,亦是风平浪静。 悬照内府穹顶的黑白两色神通种子,安安静静。 这引对手入歧途的神通种子,对于自身的“错误”,偶尔会有微小的感应,但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生效。姜望也从来不会把歧途的示警,当做应对危机的唯一倚仗。 别说歧途的示警极具偶然性,就算它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提前警示危险,姜望也不会放弃自己在神通效果外的警惕。 善泳者溺于水,用歧途之庄承乾,是如何死于歧途,他印象深刻得很。 所以红妆镜也在照,乾阳之瞳也在看,耳识也在收集关于声音的情报。 踏风妖马蹄踏轻轻。 月光流淌在姜望挺拔的脊线上。 岷西走廊上的这个夜晚,竟然很有一些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