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生答道:“热菜有红烧驴尾、姜汁驴肉、葱爆驴肝、爆炒驴腰子、大蒜烧驴肚。如果客官吃得口顺,可以打包些酱驴肉和驴肉火烧在路上当点心啊。”李大坚道:“听口音,后生哥你可是京城人是,怎么到此等乡野之地营生了?”那后生还没开口,另一个白衣后生上前给众镖师斟茶,用一口地道的保定话道:“这位是小人的表弟,的确是京城人氏,过来博野县省亲顺道帮个忙罢了。”
原剑平打量了下这后生,也是一表人才,看看伺候其他趟子手的三个大姑娘,也标致的紧,心中惊奇道:“想不到这博野一个小县,竟有如此几个人物。”胡万辉问道:“怎么都是驴肉啊?”白衣后生道:“客观不知道?保定府就以这驴肉菜驰名,咱们阮家老铺的驴肉更是直隶一绝!”汪叔奋问道:“有牛肉否?”那后生陪笑着道:“客观瞧您说的,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小人干的只是糊口的营生,哪敢宰杀耕牛?”
原来古代封建社会主要依靠的是农业生产。作为农耕最重要的生产工具,百姓们别说杀牛了,就是看管不严谨也是要被追究责任的。每个区域的耕牛数量都要统计报给当地官府,如果哪一家的耕牛死了,还要去官府备案,具体的死因,什么时候死的等等都要说清楚,记录下来画押的。而牛的尸体也要由官府来分配处理,不能私自吃掉。而明朝法律最严苛,私自吃牛肉还要被施杖刑,汪叔奋强盗出身,当然不忌讳这些。
想必看官已然猜到,这茶寮的几个人就是阮鹤亭、朱常鸿几位。先前他们日夜兼程,赶到保定府博野县城外设下茶寮,阮鹤亭做摊主,韩冰当厨子,其余几位作伙计。郑翠翎想道,奋威镖局这次接到了这个几万两的镖,又是皇亲国戚托的,必定倾局而出,绷紧神经押送,己方只有这六七个人、且又不能惊动官府拦截,贸贸然前去说明情况恐怕引来不必要的争斗,故此打算在这县城郊外必经之路设个茶寮,等奋威镖局人众到此打尖,在茶食中下药将其迷倒,点了穴救醒再耐心诉说。
于瑞雪想那原剑平在江湖混迹多年,必定对迷药警觉,故此先前已向范苑萍要了一种名叫“紫珑白英”的花瓣,放在茶叶里。这种花瓣无毒,放进茶叶里更添茶香,镖局之人也测不了出来。等镖局之人分批都吃完后,就让郁凌枫带着狮子头套,顺风扔来几个装有仙魄香粉末的烟幕弹。仙魄香也没毒,阮鹤亭、朱常鸿等人问道没大碍,但是喝过“紫珑白英”茶的镖局人众变回筋骨酸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大坚等用银针探过茶饭肉菜都没毒,便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了。赶了大半天的路,镖局众人都饿了。站着等的镖师如果不是原剑平的约束,早就上去一起吃了。第一批吃完的镖师趟子手喝饱吃足后,搓这肚子站起来。一炷香的时间,原剑平看见第一批吃完的人都没事,自己便和第二批的人一起吃。邓清从扮成厨娘的韩冰手中一道辣椒炒驴肉后,给原剑平那一桌端过去,心中激动不已:“要老娘来伺候这帮镖局龟孙吃喝?等紫电哥哥把他们都给麻倒后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正当邓清想到此际,突然听得有人大叫:“好啊,朱常鸿,小爷正到处找你,原来你却装扮成这种低三下四的跑堂在此伺候人?”众人大吃一惊,镖局众人更是纷纷抄起兵刃,生怕来人是来劫镖的。只见两条人影从路旁丛林跃出,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四五岁年龄的光景,男的使单刀,女的佩着双剑。原剑平冷冷地道:“朋友,未请教是哪条线上的,在何处开山立柜。原某因受人重托,未曾去拜山。他日交镖回京城,路过寨子,必定携薄礼酬谢。”
那男子道:“呸,你当我是劫道的强人么?小爷对你们押的镖没兴趣,就只是来找这个要给你们镖局众人下毒的朱常鸿一决生死,为祖上报仇!朱常鸿,你有种就出来。今天我们两个痛痛快快打一场,至死方休!”镖局众人听说有人要给自己下毒,吓得不轻,各自调匀内息,均感无异。反正来人要寻的主儿不是自己,便各归本位,守好镖车。郑翠翎正要说话,被朱常鸿制住。
郑翠翎回头看,见朱常鸿微微摇头,便点点头不作声。朱常鸿当下轻轻推开郑翠翎,迈步出来道:“仁兄找小弟一决生死,小弟不敢不奉陪。但至少可否让小弟知道,这场架是为何而打,死也死得明白吧?”方戬道:“我姓方,那你又知不知道和你们朱家结仇的方氏是什么人?”朱常鸿道:“不知道,正要请教。”方戬道:“我祖上就是被你祖先燕贼永乐诛了十族的建文皇帝驾前文学博士方孝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