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谰停下自己的脚步,似是心有所感一般向云儿的方向望去,视线停留在云映衍的身上,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靴子的主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云映衍不急不徐的收回了视线,她感受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正在上下来回的审视着她,于是乎,她将头垂的更低,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索性宗谰也只是瞧了云儿几眼,略微审视了一番,而后便示意一众人马离开。
宗谰走后,云映衍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才的视线里面所含的探究意味实在是过于浓烈,其中还隐隐带着几分强烈的压迫感。
就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就莫名的有一种被毒蛇给盯上了的错觉。
稳下心神之后,云映衍便熟练的拐了个弯,和嬷嬷一道径直向圣宸宫走去。
冷风依旧肆虐着,可云儿在看见圣宸宫宫门口的那一瞬间却感到一阵阵暖意从记忆深处袭来,在这里承载着太多太多她童年的快乐记忆。
一时间孩提时期的她与父皇母妃的欢快记忆尽数涌上心头。
她站在圣宸宫门前,自觉着心中万分欢喜,但转眼间又想到刚才与她擦肩而过的华贵公子,她便在踏进圣宸宫的前一刻,试探着对嬷嬷小声地问:“嬷嬷可知刚才离去的是宗府的哪位公子?”
嬷嬷小声回复,“姑娘有所不知,适才离去的,便是宗相的嫡长子,当今的翰林大学士宗谰,宗大人。”
云映衍谢过嬷嬷,在心中默默记下了宗谰的名字。
她瞧了瞧自己现下略显狼狈的模样,又想到刚才宗谰清冷矜贵的模样。
云映衍心中默默地鼓励着自己,她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够仪态端庄,堂堂正正地站到中公子的面前,然后郑重的向他道谢,表达出她那埋于心底数载的感激之情。
若无三年前宗谰的救命之恩,云映衍此时怕是早已投胎转世,又重活了一个三年了。
宫道上
宗齐撑着伞在宗谰的身侧快步走着,他瞧了瞧满是积雪的青石地板,又侧身望了望自家公子快的像是风火轮一样的脚步,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他的脑中还是浮现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比如……
因着这行路的速度过于的快,会不会他们所有的人集体脚滑,哧溜一下全部跌倒?
然后像雪球一样骨碌骨碌地,一溜烟儿的就全部往外滚去,刷的一下就消失不见。
哎,这样好像也不错诶,那还省的走路的事。
宗齐想了想自己家的公子在雪地中翻滚的可能性,虽然不大可能,他也没有见过,但是这并不能够影响他想象他家公子绑着个脸在雪地里翻滚的模样。
由于脑中的场面过于的形象生动,宗齐一个没忍住, “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在他笑出声之后,他立马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好像在公子面前失态了!
不,不是,好像他这是已经失态了呀!!!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宗齐连忙打住自己脑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小心翼翼的侧身瞄了一眼宗谰,他想看看宗谰有没有因为刚才他的失态而动怒。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宗齐就回头瞧了一眼,差点没把他的魂给吓丢了。
就在刚才他出事的那片刻之间,他给公子撑着的伞就“莫名其妙”的从公子的头顶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移到了自己的头顶。
自今日清晨起,这空中的雪便是纷纷扬扬的飘着,未曾停下。
司天监的掌事,昨夜夜观天象,测得今日傍晚时分雪或会见小,可现下已将近晌午,这雪花非但没有半分变小的趋势,反而变得愈发肆意张扬的在空中飘舞着。
宗谰也不生气宗齐将伞从自己的头顶上移走,他瞧着片片晶莹的雪花从空中轻飘飘的落下。
雪落在他的发间,白雪黑发莫名的相衬,不仅如此,他上好的玄色狐裘之上也沾染上了点点的素白,黑白交织,交相辉映,衬着原本就俊美的他,好似是更加的绝世无双了。
他抬头瞧了一眼阴沉浑浊的天空,混着那重叠在一起的灰暗云层,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丝笑意,隐隐约约有暗芒闪过。
宗齐见宗谰瞧着天空出神,他又悄悄的将伞挪回宗谰的头顶,宗谰向伞外伸出手,一片小小的雪花,飘飘摇摇的落下,冰凉的雪花在落入他掌心的一瞬便消融殆尽。
不过瞬间,他的手心便是空落落的,好似什么都没有来过,他瞧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感受着手心残留的凉意与淡淡的濡湿的感觉,不知为何,他的眼底竟是又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宗齐,本官瞧着这雪,似是落的愈发的猖狂了呢……”
宗齐直愣愣的站在宗谰的身边,他瞧着自家主子露出的笑容,不得不说,他家主子有着一双极美的桃花眼,只要他家主子勾唇一笑,便是令人有着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