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过道走廊尽头,嗒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愈发清晰,然后楼道转角出现了一个人影,布兰顿浅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走动而向上飞舞扬起,显露出整个人俊挺的面庞。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尽头,看着面前黑漆漆的门,取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放在嘴里深吸了几口之后就没吸了,掷在地上脚踩了几下后就打开了房门。
布帘遮挡住了窗外一闪而过的车灯,晦暗不明的房内布兰顿也没想过去开灯,等他向房内走一步的时候就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噔腾声,他站定,左侧传来——“把门带上。”
女人半张脸从阴暗里显露出来,手举着枪锁定他的太阳穴。
布兰顿不用转身看她都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神情。
是那种从他们认识至今一直都在她脸上存在着的,无表情的蔑视,眼神上下都在审视着这个人全身,穿着、举止、神态,言语…
审视这个人是怎样的人,审视这个人可以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她像是不存在在这个世上的人,奥萝拉曾经就说过,如果他们两个是单纯的不懂生命真谛的话,时杳就像是不懂这个世界的人,她就像是跳脱了这个世界外其他世界的人,在审视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
“布兰顿,你为什么不走。”
“什么?”
“当时那些警察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你一定在之前就在某个人身上安装了监听器,所以,你为什么在船上的时候不跑。”
布兰顿轻笑了声,“大海上怎么跑?”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要是真的想跑怎么会没有办法,上天直接飞着走你都干得出来。
……你进去的目的是什么。”
你去警视厅的目的是什么。
布兰顿当那把枪不存在似的径直朝着厨房走去,下了一份挂面的量,“你要吃吗。”
时杳泄了一口气,嫌麻烦似的将手上的枪往旁边随意一甩,走向厨房,斜靠在门框上,“加一个煎蛋。”
布兰顿一听就笑了,瞥了一眼□□说道:“你也不怕走火。”
“…保险栓都没下你慌什么。”
……
一碗面花了两人半个小时的时间,布兰顿一口喝完了汤后感叹了一声,“真好,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当年在组织那些年的时候天天都是任务,想好好坐下来吃碗面的时间都没有,上面那些人就是喜欢压榨我们这些底下的劳苦小兵。”
“那些年真的…完全不能去想,我现在都不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过下来的,好歹说我在大多数情况下和那些人相比还算是正常人。”他闭眼回忆道:“幸好出来了啊。”
活埋着的活体,手脚被绑住,嘴巴被麻布堵住了说不出话,只剩下呜呜呜破碎的求救声和激烈的挣扎。
那是一个大坑,可以塞下好几十个人,周遍被挖出来的土壤成了好几个耸起来的包,石子混着沙土在上面一颗颗的滚动,四面都是围在这个大坑的人,一个一个的活体被这四面的人往下扔,被绑住手脚的人们就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蛆,那破碎的呜呜声也颤抖得不成样子。
呐喊着呐喊着。
泪水淌过沾满了泥土的脸,血丝缠绕住了眼球,瞪住的双眼大得快要跳出眼帘,仿佛百鬼在哭号,没有血液的铁锈味,只剩下肉/体混合着泥土的腐烂味。
那些站在大坑四周的人们都是无动于衷,对这个现象熟视无睹,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有的只是一两个发出残笑咧开嘴的鬼怪。
一勺一勺的铁锹舀,呼喊声愈轻愈弱,泥土埋没了呼喊。
那就是布兰顿在组织里常见的生活。
他从小就生活在组织里,从组织训练营里活下来的他还是有两把刷子,后来在训练营当监察官的时候跑了,遇见了奥萝拉和时杳。
直到现在。
“奥萝拉死了啊…”布兰顿轻喃道。
她真的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应该难过吗?像大多数人亲人死去后那样痛哭几下?是这样吗…不知道,自己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过这些。
而且他也哭不出来,当他在船上得知奥萝拉死的时候他哭不出来,当他抱着奥萝拉尸体的时候也哭不出来,甚至没有书上所说的心悖感,只是像是身处无间黑洞里,周围一片都是麻木虚无的烟灰,气流都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悲戚声。
鬼火无明,通过的掠过的都是虚无没有境界幻象,仿佛他突然就没有生活在了这世上。
如若说这么多年都是一口气吊着的行尸,那么一瞬间一口气都抹煞了。
但他并不明白。
他只是感叹了一声,就算是表达对青梅的哀悼了。
时杳一时感觉口中的面条都咽不下去了,有什么东西在喉咙口那里咽着,她把头埋得更深了些,肩膀没有意识的朝里靠了些,这样骨骼好像要更舒服,就是无法伸展开,也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