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同样的车子,同样的两人坐在同样的位置。
东京夏日的躁风随着车辆的移动侵袭着人的面庞,“需要将窗户摇上去些吗?”安室透一直观察着这边。
时杳从上车后面向一直朝着窗外,看来看去就是不朝安室透看去。
“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就算是夏天,风是燥热的,但是在脸上吹的时候,依然感觉整个人都要飞了起来。
即使向上摸不到天,脚下也踏不到地,但是时杳觉得就那样挺好的。
不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心都要飘了,只有一刻,时杳感觉这个世界就要将她收去了。
“和田小姐这次来侦探事务所是为了找小兰小姐玩吗?”
试探。
先探出一个口子,如果时杳应了是,那么对于安室透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在得知她和那个自首的杀人凶手认识的前提下,应了是就相当与说我这个人就是有问题,我来他们这里的目的就是不一般,就是为了探查什么。
如果说不是呢?该怎么回答。
“没有。”趁着安室透嘴角的笑意还没展现出来,时杳紧接着继续说道:“我是为了安室先生你来的。”
安室透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什么?”
“安室先生是知道的,我和那个杀人犯认识的事。”时杳望着窗外灯火霓虹的眼眸看向了他,“我不想因为这点被人误认为和这起案件有什么关联,为了自己接下来的安静平稳的生活,不得不来提醒一下安室先生。”
街边路灯随着车辆的行驶一盏一盏的掠去,只留下了在路上的一道道浅黄色的光。
“我知道或许在安室先生心中我已经是一名危险分子了,但是我还是想说,请安室先生在没有确足的证据之前,不要来打扰我安稳的生活。”
先占据主导地位,理所当然的站在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角度来看待整件事情,以及最主要的略去自己的身份,承认自己的敏感地位,表达自己不希望打破安稳生活的期许。
“毕竟这世上大多数侦探,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打扰别人的安稳生活了。”
还嫌不够似的加上了最后一句。
“我应该没说错吧?”
闹市早已随着车影的掠过而投在了身后,白色马自达慢慢驶入了居民区,在时杳说出那番话后安室透一直都没回复,眼看着时杳下车关门的时候才朝着正在往前走的时杳说道:
“如果和田小姐是这么想的,我想日本政府也有它该改进的地方。”
说完这话后又重新张开了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又沉默的闭上了口。
但若一直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溺毙的空间里,那么眼里所看见的,永远都是黑暗的。
只会更痛苦。
两千多个日夜里,直到一年前组织将自己调回日本,自己与公安的唯一的联系也就只剩下的一年几次的文案字密。
景光的死亡就像是在他黑暗里的路灯突然熄灭了一样,他的半身,他的精神向导,就那样突然消失了,仅留下了自己在黑暗里摸索,于是便成为了组织里闻风丧胆的波本。
波本是可以连朝小孩都开枪的组织干部。
黑夜里树叶发出的簌簌声被车的残影带动了起来,却并不是特别清晰,就像是几年前的意大利,四周都是这样的声音。
在那个狭窄逼仄的小巷,那个和自己同样发色的小女孩躲在墙角下,没有丝毫温度的枪口就对着她…
安室透握着手柄,冷意从上面传了出来,在他的手上,顺着经脉到达四肢,最后渗进血液直达心脏。
都是冷的。
前几天苏格兰才因为卧底的身份被击毙,这段时间组织对和他同一时间段出来的成员考察极其严格,深怕错过任何一名卧底,秉持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原则,这几天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安室透心里面闪过了很多念头,面上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手掌深处显露出了青色的血管,只要扳机轻轻一扣,一个鲜活的生命就会像之前的人一样在他面前渐渐失去呼吸、温度、生机。
那个小女孩满眼泪水,整张脸被液体混杂着,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剩下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恨你!你杀了我爸爸,我恨你!我要你死!你们都会死!神不回原谅你们的,你们最后都会…”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