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不由得心中一喜。既然此事与他绕不开,他索性铁了心管了。
“怎么说?”方知涯也难得好奇,一直在虎峰寨的温梨如何能得到温茶的消息。
温梨便把那日如何撞到廖宝驹,又是如何确定廖宝驹便是那日掳走温茶的情况与他说明。
方知涯听得眉头紧锁,难以想象在他触及不到的虎峰寨,温梨一个人在面对全是穷凶极恶的匪徒时如何费尽心思的活下来。自己这样把一个无辜之人拉下水,真的是对的吗?
“胡闹!”方知涯有些愠恼,“万一那个廖宝驹认出你来,你又如何自保?”
认识方知涯这么长时间,这是温梨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恼怒的神情,平常就算江昊那个没头脑的办点无脑之事,方知涯也只是无奈,很少动怒。
温梨一时有些惶恐,“没……没事的,那日他肯定是奉命来抓温茶,温茶不好对付,他们的注意力肯定都被温茶吸引,很少能注意到我,再说了,当日我是农夫装扮,如今我是大夫装扮,天差地别,他们不会想到的。”
当日温梨穿着短衫窄裤,和方知涯爬了一夜的山,再加上这段时间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一副流浪儿的状态。见廖宝驹时,她粗布夏长衫,一副书生模样,再加上不知名的农夫和名满天下的神医身份,如此之落差任谁也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故而她才这么大胆。
温梨旁的没有,就是天生一副好嘴巴,这么三说两不说,方知涯面上的愠恼之色总算得以缓解。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一方面是为了自保,另一方面是不想让旁人猜中自己的心思。
如今他听得温梨这样说,一方面是后怕自己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伤其性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如今的温梨已经成为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若是温梨有什么好歹,他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做一次局。
“你把他们想的太简单了。”据方知涯所知,他们这伙人的这项生意,至少持续的有十年之久。这十年里他们必定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并且有自己的一套运营模式。
他们虏来的姑娘,大都是穷苦人家,或者亲眷不多,又或者如他这般行走在路上的姑娘。
穷苦人家报官无门,就算官府接收了,战乱年代丢失人口也是常有之事,无头悬案更是枚不胜数。
亲眷不多便无势,往往闹到最后便不了了之。
荒郊野岭之地丢失的姑娘就更好办了,满山豺狼虎豹都是凶手,遍地悬崖峭壁皆是帮凶。
方知涯承认温梨是有寻常人不曾拥有的智慧,但他毕竟涉世未深,虽然对恶有一定的理解,但还是流于表面太过片面。他不想温梨将来以后在这上面吃亏。
这点温梨还是知道的,他们能让虎峰寨硬生生独立于两国之间,肯定是有过人的本事只是当下那种情况,温梨只能这么做,她也怕机会稍纵即逝。
“温梨,你得明白,所有计策和谋划的实施者都是人,人命应该走在所谓的计策和谋划前面,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方知涯像个勘破天命的老者,在向温梨讲授他望向人间无数滚滚滔滔之后所顿悟的真理,那么循循善诱,娓娓道来。
如果计划有变,计划一定没有人命重要。
温梨被他与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完全脱轨的超前思想感到震惊,怪不得他身边聚集了那么多甘愿为他赴死的勇士,也明白了在虎峰寨为什么阿和会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成为他计划里的一环。
温梨不仅开始怀疑起自己来,她这么费尽心思的救温茶,目的真的会如方知涯这般清澈吗?
她救温茶,是被他被抓前那蓄满眼泪的眼睛迷惑,还是深思熟虑之下,在这乱世里有了温茶的绝世神功护体,她定能躲过那些追杀,求得后半生安稳?
她救温茶,是把他当做亲人,还是另一种方式的筹码?
温梨一时哑然。
仿佛是从刚才的震惊中幡然醒悟,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
她要救温茶,那不是她的筹码,那是在绝境中给了她希望的亲人。
他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