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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1 / 2)

杂乱斑驳的树影如一只只凶狠的兽,在静默的黑暗中肆意咆哮。文棠困于其中,随风飘荡的青丝遮住了大半张脸,满是凄楚悲伤,与这夜色和树影浑然一体,好似一只囚笼小兽。闪亮的黑眸,透过半掩的房门,向屋内望去,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屋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微曲着脖颈伏案书写着什么。除了比前些时日稍显清瘦,那侧脸还是如常般俊朗。

只消一眼,便已泪目,千万种语言堵在喉头,难发一言。

大颗的泪水自文棠颊上扑簌流下,冷冽的夜风刮在脸上,吹干了旧痕,又添新痕。不知在瑟瑟寒风中呆立了多久,她才缓缓抬袖,擦拭迷离的泪眼。

“谁?”郭钰双耳轻颤,注意到了院子里不同寻常的响动。

文棠努力平复心情,从黑墨夜影中跃然走出时,面上已是一脸灿然。她提高声调,爽朗答应着:“是我。”

看清来人是文棠,郭钰既欣喜又惊奇,赶忙将她迎进屋内,嘴上轻责道:“夜深风凉,可别冻着了。”从文棠手中接过黑漆食盒,郭钰温暖的手掌触到少女冰凉的指尖,忍不住握紧了,责怪道:“这么晚了还出门做什么?”

文棠轻笑出声,黑葡似的双眸眯成了一弯月牙儿,朝食盒努努嘴道:“就知道你回来的晚,到厨房做了些宵夜。”

“这些事情让厨房去做就行了,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何苦去忙这些。”郭钰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脸上却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打开食盒,一股带有浓郁肉香的热腾雾气便覆到郭钰面上,在黑密的眼睫上迷了一层厚厚的水汽。

文棠做的是汤馄饨,现擀的白面薄皮,现剁的精瘦肉馅,一只只白胀胀的浮在鲜笋鸡汤中,缀上翠绿葱花,如同白玉翡翠,格外可人。

“真香!”郭钰捧起盛馄饨的大碗,嗅了一口,赞道。

“馄饨就要趁热才好吃。”文棠双手捧腮,撑在桌案上,笑着催促着郭钰快些食用。

郭钰先呷了口汤,一股暖流自喉头涌入身体,鲜甜适口。他再舀起一勺馄饨,轻轻一咬,薄如蝉翼的白皮儿便破开,汤汁早已浸入肉馅,稍稍一抿,入口即化。

文棠盯着郭钰发呆,一动不动。

郭钰察觉出异样,放下碗筷,回视着文棠。

“怎么了,不好吃?”文棠回过来神来,将脸凑到馄饨碗前问道。

“唇齿留香,特别美味!”郭钰于文棠耳畔低声回道。文棠这才注意到自己与郭钰近得几乎鬓发相接,脸颊立时便红到了耳根,将身体转回了些。

“不过近些日子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了。”郭钰稍稍正色补充道,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笑道,“反正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文棠心中一动,僵硬地又将身子挪得离郭钰更远了些,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如......”

“不如放下一切,离开京城,可好?”文棠心道,可终究还是硬生生地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留下一个惆怅的苦笑。

郭钰倾身朝文棠处挪了挪,蹙眉问道:“怎么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文棠支吾着立直了身板,指着郭钰书桌上墨迹未干的信笺,胡乱扯过一个话题转移视线,“刚刚在写什么呢?”

“写给大哥的家书。”提到书信,郭钰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碗匙,若有所思。

“出什么事了?”这回轮到文棠反客为主,蹙眉追问。她心中隐约觉着有事发生,现下定襄侯郭青正驻守北境,难道是边境有异?

郭钰神色肃穆,右手屈成拳状,缓缓低声回道:“此次胡兹撺掇太子叛乱,令圣上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务必将京中胡兹余党一网打尽。新仇旧怨之下,圣上还遣使修国书斥责胡兹王提出的议和条件是异想天开。胡兹王恼羞成怒之下,派出精锐袭我方营寨,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边境如今又起干戈,更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么些年,我大齐与胡兹一直龃龉不断,我国广辐辽阔、物产丰饶,而胡兹贫瘠苦寒、不事耕种,故我大齐一直占着上风,可是这次却有不同。”

“有何不同?”文棠不解,追问道。在文棠心中胡兹不过是小小蛮夷,不足为惧。郭钰以往也是这么认为的,今次说的话却怎么与以往大相径庭?

郭钰轻叹了一声,缓缓将缘由道来:“大哥信上说胡兹的新任辅宰的个厉害人物,不知在哪儿习得一身八卦异数,与我军的对阵时屡出奇招,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近日,更是使出怪异阵法,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虽不至于吃亏,但战势进展得着实艰难。如今看来,这边境的对峙又要成长持之态了,最可怜的还是边境的百姓们,怕是又要承受颠沛流离之苦了。”郭钰说着,脸上渐显忧虑之色。

文棠默默地缩回了放在桌几上的手,整个身子微微向后倾倒,隐隐一副后退之势,将未说出口的“退居江南”的话语全都狠狠用力吞了下去。

“他有保家卫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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