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的兵刃寒气,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向四周不断扩散,仿佛是来自地府的召唤,足以震慑任何敌人。辅宰感知有异,急速后退,在他侧身的一瞬,匕首锋利的刃尖割破了他的衣衫,刺进他的皮肤,虽然及时避过了要害,可终是染血受了伤。他的身子一歪,跌撞到殿中的桌几上,听得“叮叮当当”一阵响,桌上的杯盏物什纷纷跌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与此同时,他猛地朝前用力推出一掌,飒然掌锋正中文棠心口,只听一声呛咳,腥浓的血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文棠的身体渐渐瘫软下来,刚刚的一击已用尽了她所有力气,加上又中了一掌,现下再难有余力反抗了。她艰难地喘着气,只觉五脏六腑之中翻江倒海,头晕目眩,一阵恶心之感涌到喉口,“啪“的一声,口中又吐出一捧血来。
“今日怕就要死要这里了。”她暗自苦笑一声。她本就只孤女一名,飘落浮萍之命,死又何惧。可面前近在咫尺的仇敌,不仅是杀害师父的凶手,亦是纠缠威胁齐国安危的人。现在的锦绣江山是她父亲付出一切倾心守护的,也是定襄侯府拼尽一切全力捍卫的,不得有失。她绝不能容许面前这人再有机会伤害她所爱之人,她不信命,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对面的辅宰受了文棠一刺,虽不致命,可巧不巧,他受伤后气血翻涌,激发了体内蛊毒,毒发的疼痛侵袭全身,此时跌坐在地,闭目养息。
二人独处静室,都能清晰地听到彼此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文棠将手往衣袖里探了探,那里有她随身准备的东西。她心知与仇敌实力悬殊,若是再不能一击即中,就再不会有机会了。可就在她触到袖内冰冷之时,殿外一阵喧嚣,听着像是大队人马疾步前行的声音。
果然,在她终于勉力撑着身子站起的时候,殿门被人用力踹开,大队提灯执锐的侍卫鱼贯而入。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不禁虚眯起了眼睛,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迷幻,手肘用力撑在椅子上,才勉强站稳。
殿内满地的杯盘碎屑、歪桌倒屏、腥红脓血、甚至还有些许断蛇残躯。带队的侍卫首领见到殿内这一片狼藉,心下大惊。他眼光环扫,又见坐在地上调息的辅宰,心中大骇,赶紧请罪:“下官来迟,请辅宰赎罪。”
辅宰只觑了那侍卫首领一眼,扬手示意无事,转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文棠,用阴哑的声音低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听到他的话,文棠本来死生无惧的内心,忽然一阵翻滚,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自后背升腾,不觉握紧了拳头。她已经猜到,胡兹辅宰如此惜命,门外必定是有重重包围的,刚刚必定是桌几翻倒的声音惊动了早已埋伏在外的侍卫们,可他那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是什么意思?难道早在今晚之前,他对她的身份就已察觉?
此刻,殿内数十把尖刀已齐刷刷地对准了文棠。
“赵文棠!”辅宰用冷冽如刀的目光看着她,冷笑着道,“齐国楚王赵恒遗孤,如今尊贵无比的安平公主赵文棠。”
他笑得张狂,声音自胸腔发出,震耳欲聋,可怕至极,连身旁的胡兹侍卫们都不由得面露骇色。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得知她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开始察觉到她替胡兹大王施针解毒的。但这一切,她已无暇去想,如今最重要的是,在重重包围之下,要如何手刃眼前的仇敌。她微微一哂,坚定了要螳臂当车,最后一搏的决心。可就在她即将抓紧袖内那抹冰凉的时候,她听到了阿满熟悉的叫声。
“小糖。”阿满被人推到文棠面前。她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可幸而身上并没有明显受伤的痕迹。而推她的那人,却是文棠认识的。
“是你!”文棠立时就认出推搡阿满上前那人就是原珍宝斋店小二路鸣。
一身胡服戎装的路鸣,高昂着下颌,一副居高临下的倨傲姿态看着文棠,全然不再是之前屈膝迎逢的珍玩小二模样。“安平公主。”他冷冷的声音终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颤抖,虽努力克制,但愈加赤红的双目里带着明显的愤恨。
文棠充耳不闻,无暇理他,只双眼焦灼地看着跌倒在地上的阿满,原本藏在袖中紧握的手也不觉松了些。
“小糖,你快走。”阿满挣扎着站起,想朝着文棠的方向奔过来,可立马就被身后的路鸣一脚踹倒,再次跌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口中仍断断续续说着,“我还有用,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
“是吗?”辅宰已调息完毕,缓缓走到了阿满身旁,捏起她的脸,声色至寒,“要不要试一试?”。
“呃……呃……”阿满努力挣扎着,可不过徒劳。她胸口急速起伏,像一只脱水的鱼,快要喘不上气来,睁大的双眼满是恐惧和仇恨。
“住手。”文棠焦急,厉声阻止。
胡兹辅宰没有睬她,慢悠悠地转头问路鸣:“你看清楚了,她果然是楚王赵恒的女儿?”
路鸣低下头,恭敬地回答:“千真万确,不会有错。”
“你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