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塞满了各式童装,不论男女,不论样式,应有尽有。 初七大概扫视了一眼,除了惊叹一下这些服装看起来十分崭新以外,便只确定了这个柜子里是藏不了人的,于是便利索地又将柜门关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些衣服很好看,可是看得久了,初七心里还是会不可遏制地感到很难过。 离远了衣柜,初七复又折回到那一扇巨大的屏风前,这副画作的笔触细腻,景与物相辅相成,形成了一种恰到好处的美。可是,这种美是一乍眼才能欣赏到的,一旦她仔细去观察了,就会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只因趴伏在那水岸边的十数只青蛙俱都三三两两地交叠在一起正在媾和,肚腹鼓胀,水液潺潺,又逢窗外蛙鸣阵阵,一时之间,音景相合,便有如活物跃然于纸上。 画家那精湛的工技在此刻给初七的眼睛造成了十分的伤害,多看两眼她都觉得恶心,真不知道会把这种屏风摆在卧室中的校长究竟是在想什么……不,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可能正是因为这些青蛙太过于写实了吧。 在退出房间之前,初七又定定地将目光落在那张榻榻米上多看了一会儿,复又转回到那个大大的衣柜上面,最后才不忍地闭了闭眼。 真是让人感到恶心的金鱼佬。 她离开了那间让她感到了一丝窒息的屋子,转而继续打量这间依旧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的禁闭室。 其实说是只有她一个人,也不然,自初七从卧室出来之后,便感受到了一股股强烈的被窥视感,只是这种感觉虽然很强烈,方向却飘渺不定,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不过这也让初七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校长的确就在这间屋子里,只不过藏起来了而已。 可能是他想搞偷袭? 初七想了想,便决定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她掩去阿玄的气息,决定趁着校长现身之前的时间继续翻找一些线索,是以,她思量了一会儿后,便径直向那个占地面积巨大的书柜走去了。 书柜里的藏书十分繁杂,从诗歌鉴赏到心理分析,从天文地理到民俗研究,可以说是几乎包含了所有的门类。 初七随意翻看了几本,发现上面竟然都做着一些简单的笔记,这也就说明了这些藏书的主人是真的有在认真看书的,而不仅仅只是为了摆设,而在这其中,关于心理学的那几本显然是被翻看次数最多的,以至于连书页的边角都出现了很多的磨损。 这个书柜一共分了三层,最上层就是放置藏书的地方,下面两层则都是抽屉。 所幸这些抽屉都没有上锁,初七便把它们都给打开了,只是里面并未放着什么珍贵的东西,只是十几本厚厚的,泛黄的老旧相册。 比起上层的那些藏书而言,这十几本相册的磨损程度明显要更为严重,看得出来,它们绝对是其主人的爱物了。 这么多的相册,只有一本还是空的,至于其它的都已经被各色老照片给填满了。 初七也不为难自己,费劲地把它们都抱到了桌子上,然后坐到了椅子上,就着台灯发出的光线翻看了起来。 忽然,身下细微的异样感传来,初七的神色一凛,振袖微动,赤黑二色的小蛇便顺着她的衣摆游动了出去。 于是,她便又继续认真查看了起来,只是没看一会儿,她的眉头就紧紧地周在了一起。 起初,那些照片的主人尽不相同,只是俱都是孩童,每个人约莫都有两到三张照片,一张是身着校服的样子,这时候的他们看上去面上都有些不安和局促,显见的还有一些迷茫。 可是在紧接着的第二张照片里,那些孩子们便都换了着装,初七仔细回忆了一下,其中有许多件,她好似都在卧室里那个大衣柜里看到过。 同时,在这第二张照片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是在哭泣。 其中有一些照片里的孩子,他们的模样都十分俊秀,因而照片的拍摄者也显得格外钟爱他们,不仅照片的数量更多,他们换的衣服也更多,有时候嘴上还会涂抹亮眼的口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口红仿佛都是花了的。 初七咬了咬牙,她垂目凝视着那些泛黄的老照片,愤怒积聚在心口,随时都快要喷发出来,她的一双眼里不知在何时染上了红,从眼眶,蔓延到眼尾,最后浓重的酸涩涌了上来,水雾弥漫。 感性使得她不忍再继续看下去,可是理性又迫使她不得不继续往下翻。 所有看过的相册俱都被她收到了自己的空间里,她总要等待一个时机将它们全部都销毁掉,这样肮脏的东西,着实不该继续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只是可惜,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