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得仿佛天地都没了。
空气已经被凝固,只有那支箭,随着江水的流动,不断出现在台下围观的百姓眼中,一次次地提醒着所有人刚才那个重大失误。
不知过了多久,台下的声音终于渐渐大了起来,从交头接耳的低声细语到大呼小叫的高声议论。
而台上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梓萱低着头,这沉默仿佛有杀/死人的力量。
可这事儿根本就没在她的小说里发生过……
这也就算了,钦天监和礼部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出来打圆场呢……
再这样下去,大家想装作没看见都不能了啊……
恰在此时,终于有人挺身而出。
那个人从她身后走出,挺拔的背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他在万人之中走到漩涡的中央。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铮!
不是钦天监也不是礼部,甚至不是桃源人,而是她名义的上的夫君,表妹的姐夫。
“启禀女皇,”秦铮躬身向上一礼,“上天下怜,念社稷苍生,才竟赐如此仁慈宽悯之储君。太女仁爱,不忍伤及风中雏鸟,才至箭矢沉水,实乃桃源之幸。”
他的声音清越,如同山间落雪,谷底清风。
梓萱竟然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话。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接着,又陡然转向她。
梓萱只能装瞎。
日光落在秦铮肩上,让他整个人都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她这才发现,这个人今天竟然还破天荒穿了件白衣,台上河风清扬,他衣袖当风,飘然独立,更衬得他宛如谪仙下降。
“铮不才,斗胆替太女挽弓。”
那些看向她的目光直接明目张胆地带了讽刺。
梓萱继续装瞎。
女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侍从却已经备好了新的弓箭。
秦铮上前,弯弓拉弦,如寒星炸裂,梓萱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台下已经爆发出一阵呼声!
对岸的礼官吹响号角,正中红心!
奏乐声忽然从四面八方应和而起,瞬间盖过了所有人的头顶。梓萱随着所有人跪拜在地,万岁之声在头顶回荡,久久不绝。
而就在她前方,秦铮便站在那里,与毓莘几乎并肩而立。
仿佛天地间一对遗世无双的璧人。
在他们下首,是安静得仿佛根本不存在的沈约。
唱喏声起,梓萱跟着百官起身,低眉敛目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高台上依旧安静得针落可闻,毓莘的声音便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得想起:
“若是太子不弃,不如便屈尊与毓莘一席?”
此言一出,那些如针尖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立时又齐刷刷地移到了秦铮身上。
梓萱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知道剧情线已经被她打乱了,但也不是这么胡来的吗……难道大家都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吗……
难道表妹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对秦铮情根深种了?
送石青给她,也是为了疏远她和秦铮,她好就此渔翁得利,安慰失落的多情男子秦铮?
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台上的秦铮却连头也没回,从善如流道:“那铮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仿佛没有丝毫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黄毓莘。
一时间,场中看向她的目光顿时更加复杂,有幸灾乐祸,有怜悯惋惜,还有兴致勃勃的吃瓜。
一旁的黄莹莹眉头一皱,“你们俩吵架了?”
言外之意是——还没和好?
“……二姐,”梓萱递给她一个复杂的眼神,“如果有一天秦铮改嫁了,你一定不要打死他。”
“……”
黄莹莹的眼睛蓦地瞪大。
而梓萱早有所料地抓住了她迅速按住佩剑的手,苦口婆心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是吧。”
黄莹莹痛心疾首,怒其不争。
梓萱却对她笑笑,表示这算什么。纵然不免难堪与尴尬,但是她拒绝在先,就不能怪他再换个人下注。
河风迎面吹在脸上,梓萱依旧笑着,心底却如堵了一块巨石。
黄莹莹看她半晌,松开腰间的佩剑,“既然那么难过,就把他抢回来啊。”
“有什么好抢的,再说我也不难……”
不等她不过那个字说出来,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萱儿。”
梓萱陡然打了一个激灵,上方,女皇正满面春风地看着她,见她终于抬起头,竟破天荒地对她招招手:“萱儿。”
她下意识就要后退,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