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萱连忙打住她,“好了,我知道你是天赋异禀了,不用与我解释了,朝廷竟然能得到你这样的人才,母君做梦都要笑醒了。”
江龄看着她,忽然就词穷了。
梓萱微微一顿,却无比正经道:“阿龄,圣人常言礼尚往来是不是?”
江龄不明其意,却仍郑重地点点头。
她循循善诱,“那你看,我都叫你阿龄了,你便也不要再一口一个殿下的叫我了吧。”
江龄一怔。
梓萱对她摊摊手,“你回去想想,预备怎么称呼我,下次见面的时候给我拟八个方案来瞧。”
江龄整个地呆住。
黄茵失笑,“三妹,如果江大人被你吓得连夜辞官回乡,母君梦里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
***
世事难料,没想到到最后,她竟真的落到了同时与秦铮和沈约一桌吃饭的下场……
黄茵临走前还拍了拍她脑袋,嘱咐她要好好吃饭。
她看着他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总觉得有些故意在里面……
松膳厅内,秦铮与沈约对面而坐,梓萱十分不幸,就坐在他们中间。
左边秦铮目不斜视,沉默不言,却总能在她动筷子之前率先将她要夹的菜夹到她碗里。
右边沈约则一直恪守食不言寝不语的教养,仿佛根本没看见似的,只是默默用膳。
梓萱看了秦铮好几眼,他始终是那副要死不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
一顿饭吃得她四面楚歌,心脏病都要犯了。
但她猜今天的饭应该是石青做的,所以她又含泪干了两大碗。
以至于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吃。
沈约默默饮茶,却只是端着茶碗,仿佛在数里面的茶叶。
而秦铮,则毫无顾忌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梓萱当没看见。
但论装蒜,她怎么可能是秦铮的对手——可他这样毫不掩饰地“不装”,让她不禁怀疑,这是另一种更高境界的装。
梓萱咳了咳,放下碗筷。
秦铮立刻递给她了一杯茶。
她谨慎地看他一眼,他便面无表情地任她看。
“怎么,怕我下毒?”
“……”梓萱立刻接过,“哪里哪里,也就下放点酱油吧……”
“在你眼中,我会用这么低幼的伎俩?”
“你什么干不出来啊。”梓萱嘟囔。
秦铮忽然一笑,抬手落在她的头发上。
梓萱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一缩脑袋。
秦铮背对着沈约面向她,眼底的危险淋漓尽致,“殿下昨晚连想要聘石青为家厨的事都记得与我讲,却不记得今日沈大人将要造访的事吗?”
她攥着茶杯抿唇看着他,她很想说石青的事明明是他偷听的,但奈何后半句实属她理亏……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秦铮被她气笑了。
她再接再励:“沈大人博通古今,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与你喝茶下棋,畅谈古今,岂不快哉!”
再多说一句,她自己都要信了。
沈约从茶杯后抬起头来看向她。
梓萱继续硬着头皮道:“你不是常常嫌我不通文墨没有文化吗,以后沈大人日日来指导我练字,不是正好也一解少君你的逸致闲情吗?”
秦铮危险地看她一眼,“看来萱儿对我误会颇深啊。”
而与此同时,沈约的声音却同时响起:“若如此,是时卿之幸。”
梓萱一愣,秦铮微微挑眉,二人同时看向沈约。
而沈约面上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对刚才的“打情骂俏”都视而不见一般。
许是她愣的时间有些长,沈约再次开口:“殿下有话要问臣?”
她本能地就要点头,可又立即意识到她身边还坐了樽瘟神,“不……不是……”
那是什么呢?是他明明在婚约解除前始终对她冷若冰霜,却为何又在她与秦铮成婚后忽然出现在这里吗?还是他明明该讨厌她甚至于恨她,又为何在顾家的后院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吗?
她垂下眼,“只是没想到沈大人会接这份差事。”
他仍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秦铮挑起唇角,“沈大人如此忠义,令铮佩服。”
原来是臣子的义务?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实是想通过她,来对母君表明忠诚?
她心底的大石顿时一松,看向沈约的神情也陡然一轻。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再问他一问。
蕊珠敲门进来,“殿下,笔墨和字帖都已安排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