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他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和那天他所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一个意思吗?
是表明他有始有终的决心,还是别的弦外之音?
如果是有始有终,难道说的是她吗?可他们之间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又谈何而终呢?
可惜,这个问题到沈约离开,她不仅没能想明白,也没能问出口。
沈约前脚刚走,秦铮后脚便关上了屋门。
正打算翻翻左传那章的梓萱一愣,不由抬起头来。
秦铮挑起帘子走到她面前,整个屋子,不知为何又只剩了他们两个。
“黄萱,我在等你解释。”
“……解释什么?”她皱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写着明知故问。
“……你是说沈约来教我练字的事?”
他没有说话。
“可这不是我决定的啊。”
秦铮笑了一声,“你是习惯把自己置于无辜的境地吗?”
她一怔。
“还是说,”他仍然笑着,眼中却尽是冰冷的锋芒,“你只是习惯于把自己置于舞台之外?”
梓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抽出她手中的书,信手翻了几页。
“黄萱,你是公主,生来就注定——不可能置身事外。如果你这么习惯被人安排,只怕你所有的努力,都只会成为别人的筹码。”
“嗒——”书脊落在桌案上。
秦铮将书推到她面前,眼底是一片清冷的暗色,仿佛刚才的作戏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屋门被打开又关上,整个屋子只剩下她一个。
梓萱低下头,书页上正正好好是她要找的那一页。
“王见右广,将从之乘。屈荡户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终。’自是楚之乘广先左。”
***
似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鼻间,房间内兰辛点燃的沉水香还未完全熄灭。
梓萱静静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屋梁上的影子。
秦铮的话仿佛一柄利剑,忽然刺破了她保护自己的伪装。
她原来一直在用“局外人”的身份保护自己吗……
原本的黄萱萱虽然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在主线剧情中却一直毫无存在感,什么夺权,争名,通通都与她无关……
可她忘了,黄萱萱之所以能置身事外,是因为她残废了——
而她在残废以前,是女皇竭力想要推上继承人位置的人!
换句话说,也就是现在的她。
梓萱痛苦地挠头,为什么忽然变成强迫夺嫡的剧本了。
沈约又是几个意思呢……
她睁开眼,目光再次扫过案上的那八个字,难道他们之间还有她所不知道的联系?这个联系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一条船上,以至于……
后脊蓦地一凉,梓萱忽然从椅子上坐直。
一直以来,她始终跟秦铮逆着来,凡是秦铮想要她认为的,她都竭力反对,凡是他想要她做的,她都假意顺从……
因为她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上棋桌……
可现在……
她不得不承认,秦铮赢了……
他成功地让她入了局……
但前路却始终如充斥着黑暗的迷雾一般……
她既不知道沈约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也不知道其他人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毓莘又知道多少呢?她又怎么看她,是疼爱她的窝囊废表姐,还是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兰辛将提灯放在她面前。
梓萱恍然回神。
而兰辛的脸在这一簇灯光中分外诡异。
“少君说他还在生您的气,所以晚饭时还不想看见您。”
晚饭……梓萱揉了揉肚子,好像确实有点饿了……
可是……
她皱眉指着食盒,“他不想看见我,为什么要我躲着他?”
兰辛替她将饭菜拿出来,“那大概是因为用膳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您还把自己锁在屋里不肯出来吧。”
“……”
梓萱低着头接过筷子,“谁说我锁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了?”
“少君啊,”兰辛答,“他说您想一个人静静。”
梓萱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了?”
“婢子下午进来过,可殿下在发呆,叫人也不理。”
梓萱一呆,“真的?”
兰辛却没再回答她,只是将盛好的汤推到她面前,异常慎重道:“殿下,婢子冷眼瞧着,您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