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整整两炷香过去了,柳芊泽都没有回来。
梓萱几次起来,又都坐了回去。
正在这时,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梓萱抬起头,来的却不是柳芊泽,而是何晓——
对方捧着笑脸凑到她们面前,来请她们去用膳。
梓萱皱了皱眉:“柳大人呢?”
何晓弯着腰赔笑:“柳大人想来是被公事绊住了,臣再去替殿下催一催。殿下玉体贵重,还是用膳要紧。”
梓萱望了下门外的日头,已经日近正午,只怕便是真的去找人,也是连个鬼影都找不见的时候。
事已至此,梓萱也不置可否,便带着江龄一起前往膳厅用膳。
送饭的仆役将饭菜摆好后,兰辛走了进来。
她快步走到梓萱身边,低声道:“婢子刚才去探查了一圈,刚才被赶走的那人,是因为家中田地被工部征占建做米仓,又对赔偿金额心有不满,所以才来此要个说法。”
梓萱凝眉,“那他们怎么说?”
“工部的人说,那地早便不是她的了,是她欠了别人的钱,把地抵押给了对方,工部是从她债主那里拿的地。”
“那她为什么要来工部闹?”
兰辛摇头,“小吏只说是那人贪得无厌,但婢子担心……”
“担心这事儿,是只有经手的人才晓得底细了?”
兰辛点头。
江龄低声道:“殿下若真有心管这件事,不如等来日我们亲自见见这位苦主再说。”
梓萱沉吟半晌,点了点头,正要再继续用膳,却见江龄眉间隐有担忧。
“阿龄,”她筷子一顿,“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江龄一顿,仿佛是有些惊讶她的直白,但最后,他也只是敛眉道:“臣是有些猜测——只是此时说出来,怕反而干扰了殿下的决断——不如还是等我们见到她本人再说。”
梓萱点头,三人都不再言语。
膳后,三人回到偏厅继续等待。
奉茶的仆役却说,郎中刚接了上面的任务,被指派去城东勘探水利了。
梓萱忽然十分想念政府热线……
这一等,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直到日近西山,柳芊泽的身影才堪堪来迟。
她一副走得很急的样子,却走了许久,才从照壁后走到厅内。
“让殿下与沈大人久等,实在是臣的罪过,”她一边行礼,一边缓缓道,“奈何上峰有令,不敢耽搁,怕误了社稷生民,还请殿下与沈大人宽谅。”
“柳大人如此心系百姓,实在是我桃源之福,”梓萱嘲讽道,“只是希望大人可千万别自己在心里跟黎民苍生划上三六九等,城南的百姓也是社稷生民,请柳大人也千万记在心上。”
柳芊泽答得流畅,“那是自然,殿下教诲,臣不敢忘。”
她每说一句,梓萱额角的青筋就要跳上三跳。
“公文呢?”她冷冷道。
柳芊泽双手举在额前,“是臣公务繁忙,还未来得及检查府库,如今日已西斜,也到了换值的时候,不如殿下——”
梓萱霍地站起来,“从这里到你们府库不过三百步的距离,即便是以柳大人的速度,想来也能在半炷香内的时间走到吧!
“柳大人如此心系百姓,怎么舍得让百姓再多受一时半刻的罪呢?”
梓萱走到她身后,“本宫相信,柳大人一定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找到公文的——为了表达本宫的相信,本宫便随柳大人一起去吧。”
柳芊泽蹙了蹙眉,“殿下,这不合规矩。”
“非工部直属官员,不得踏入府库半步是吧!”梓萱了然笑道。
这倒霉的一下午,都用来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了!
她侧过头,对柳芊泽微微一笑。
“没事,本宫就在府库门外等你,这总合柳大人的规矩了吧。”
***
然而,柳芊泽竟然真的花足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那纸公文……
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是柳芊泽在里面现写了一张……
但看着上面切切实实的官印,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梓萱从公文后抬头,“公文上只说水源短缺,酌情限制,没说过要断城南的水源吧?”
柳芊泽颔首:“殿下所言极是,只是城南人口相对较少,臣也只能忍痛如此——况且,他们还可以去河中汲取水源。”
梓萱面无表情:“民以食为天,农桑虽不是主要的赋税来源,却是我桃源立国之本。柳大人既然食君禄,便该为我皇室分忧吧。”
“那是自然,臣——”
她打断她,“那我敢问大人,君禄何来?”
柳芊泽皱了皱眉,微微迟疑道:“赋税?”
“不错,”梓萱颔首,“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