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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我对你来说,还是只是一场随时都可以结束的寻欢作乐,是吗?”
眼泪簌簌而落,她却硬是眼都不眨,“不然呢,难道要我求着你,逼着你吗?让放弃你的身份,父母和理想,只为留在桃源陪我风花雪月吗!秦铮,你扪心自问,你愿意吗?你甘心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对他喊道,“我不愿意!”
眼前一片模糊,她抖着手抓住他的袖子。
秦铮反握住她的手,替她揩去眼泪,“那如果要与我和孩子分开,就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见,你愿意吗,甘心吗?”
她闭了下眼睛,“那就分开吧,趁我们——”
“黄梓萱!”他厉声打断她,眼底彷如骤然陷入深渊。
“为什么,”他忽然笑了一声,“为什么只有对我,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永远是逃避?
“我在你眼里,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不然呢,”她苦笑一声,“你要带我回青塬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相信我,”他说得肯定,“不信我可以保你在青塬拥有与今日同样的自由。”
她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你保护?凭什么我本来拥有的东西却要靠别人施舍?”
眼底的泪意已经干涸,她深吸了口气,哑声道:“秦铮,你有你的子民,我也有我的百姓。桃源的今日——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能离开他们,也不会离开。”
“那为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不争取,让我留下?”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那么温柔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在恳求她一样。
“你连努力的想法都不曾有过,就放弃了我。”秦铮叹了一声,“黄萱,你这么狠心,是对我还是对你自己?”
泪水从眼底滑落,跌落在他掌心。
她垂下眼,“秦铮,你我都知道这是个死局,出路便是要有一个人自折双翼——我不愿意,也不愿意你这么做,你的父母臣民都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能辜负他们?”
他猛地抱住她,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挣扎,却依旧沉稳深邃,“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出两全的方法——至少这一次,相信我一次,好吗?”
她抱住他的肩膀,眼泪落得更凶。她苦笑一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你……”
只说了这一个字,后面的话便再说不出来。
背后落下一只温暖的手,轻轻为她顺气。
“秦铮,我从来没有想利用你的感情,也没想过用孩子来牵绊你——那时候我在母君面前——”
“我明白,”他打断她,声音里罕见的夹着三分自嘲,“以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不仅是那些波诡云谲的揣测,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绮丽幻想,也都跟着一起破灭了。
梓萱从他怀里抬起头,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她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她。
秦铮笑了一声,“怎么,怕我报复你?”
他故意这样说,她心底反而一痛。
所有的交易只要牵扯上感情,就没有公平,只有亏欠……
“不是,”她摇了摇头,“是怕你讨厌我……”
怕你在冷静下来后会厌恶这样的我,会仅仅因为骄傲而继续爱我……
他眼底的情绪忽然变得极为复杂,仿佛有意外,仿佛有挣扎,但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我的骄傲不会允许我去爱我厌恶的人。”
眼泪又不听话地涌出,梓萱抱住他的脖子,“对不起,对不起……”
秦铮紧紧地抱住她,“是我没有发现你的害怕……”
或者说,是发现了,却没有真的在意——以为时间就可以抹平一切……
***
月上西天,清冷的银辉洒落一地。
清浅的呼吸在他胸臆间起伏,秦铮轻轻拥着怀中的人。
她在他怀里哭累了,连晚饭都没吃,便睡着了。
他本该叫醒她,却保持这个姿势足有两个时辰。
她在他怀里睡得很安稳,仿佛直到这一刻,才卸下所有防备。
这本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不过是以意外的方式达成了而已。
可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已经为回到青塬后的生活做了无数准备,构思过不知多少蓝图,可今天她却告诉他,她从来没想过跟他走——他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自以为是……
指尖摩挲过她柔软的脸颊,滑过她细腻的脖颈,最后穿过她的肋下,他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替她盖好被子,他在黑暗中走出房门。
门外是不知立了几时的兰辛,见他出来,却没有立刻上前,反而着急地望了一眼门内。
秦铮把门关上,再次打量了兰辛两眼,“兰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