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一室寂静中,有细微的声音不断传来,时断时续。
傅清忱目光不知第几次扫向那伏案写写画画的人,见她手上捏着炭笔,神情专注,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存在,忍不住皱了眉。
“你在写什么?”终于,在对方又一次拿布巾擦掉纸上的黑色印记后,傅清忱开了口。
“啊?”秦采薇下意识回头,“是不是吵到你了?还是点着灯你睡不着?”说着就要转移阵地。
不等她搬桌子,傅清忱已然出声打断她,“不是,只是我看你写写画画半天却又擦去,却不知是为何?”
秦采薇低头看了眼刚写一半的化学公式,拿手虚虚盖住,“唔,没什么,随便乱写的。”
下午看农书时,她见里头写到牛粪比马粪和鸡粪的肥力更好,突然想起在学有机化学时曾看过,说牛粪中碳氮比低,所以含有大量的氨化细菌,将牛粪加其他物质发酵,可以制成不亚于碳铵的氨水肥料,所以才试着推敲化学公式来着。
“是吗?”傅清忱扫一眼她指尖上的墨迹,“既是要写字,为何不用竹纸?”
竹纸是当下书生们最常用的纸张,价格也便宜,至于其他如棉连纸、玉版宣纸、库笺纸,那些就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了。
秦采薇伸手拂开纸张边缘的黑灰,随意道:“我现在打草稿呢,窗纸虽然粗糙,不大容易写上去,不过也好擦,可以反复使用。”
所以说,贫穷的人不用学习,本能就知道该如何节约。
“哦?那你是在打什么草稿,画画?”傅清忱见那纸上痕迹歪歪扭扭跟蚯蚓一样,勉强做出个猜测。
“呃,不是,就是随便......随便写写......”秦采薇垂下眸子,含糊应着,“你先睡吧,我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说着不等对方再问,将东西搬到了房间角落。
她刚要下坐下,想起自己背对床榻,若是有人走近便不容易察觉,而且还挡光,又换了个方向。
一抬头,却见傅清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幽幽,顿时有些尴尬。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可疑,可是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些化学元素,便只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存在,硬着头皮继续写。
别说,被对方这颇具压力的目光瞧着,她还真想起来了。
氨化细菌在遇到蛋白质后会将其分解成氨,虽然氨气易挥发,但是只要加入细干土和草皮等吸附性强的东西便能保存下来,再就是还可以现做现用。
至于这蛋白质的来源,肉是不可能的了,太浪费,不过植物中倒也有替代品,她摸着下巴笑了笑。
翌日。
天幕尚且还混沌未明,月亮恋恋不舍挂在半空不愿隐去,万籁寂静中,有人悄悄推开了房门。
秦采薇回头看了眼床上,见傅清忱仍沉酣梦中,轻手轻脚将门带上,再探头看了眼李氏的卧房,一切平静,这才蹑手蹑脚往厨房而去。
因为前段时间给牲畜接生,她家的日常食物丰富了不少,不仅有米面,还有一些豆子,其中黄豆最多。
不过再多也没多少,因为李氏常常用黄豆来磨粉,然后加到面中或是混到米饭里,所以如今也只剩下小半袋了。
她将袋子的口掩上,又翻了翻碗柜,果然在下面一个圆肚罐子里发现了磨好的黄豆粉,她抓了一把在手里闻了闻,嗯,还是炒过的,很香。
她取出之前在后院捡的一个缺口小罐子,拿木勺舀了几勺进去,正思忖到底够不够,就听厨房门“吱嘎”一声响,猛地站起,同时将罐子藏到了身后。
“薇姐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李氏正拿手抿着头上发丝,见女儿立在碗柜前,诧异开口。
秦采薇将已将柜门踢上,见李氏盯着她瞧,目光转向院子,“我刚才......哦,听见鸡窝那边吵得很,想它们是饿了,所以准备拌点米糠。”说着踢了踢脚边的破麻袋。
“嗐,这有什么?我还以为是你饿了。”李氏莞尔一笑,取下墙上的围裙围在身上。
“这米糠可不能用来喂鸡,我想等你周婶家的猪仔长大些,咱们也养上一两头,等到明年年末,咱们也能杀猪过年了。”说到这里,她眼神越发明亮,“至于那些鸡,放出去它们自己就会找食吃的。”
“呵呵,是吗?那不如娘现在就去把它们放了吧,省得它们上蹿下跳,别把下的鸡蛋磕破了。”秦采薇侧了侧身子,担忧看向鸡窝那边。
这一说李氏果然上了心。
如今她家的主要收入来源便是鸡蛋,古代因为疫病的原因,不会像现代那样大规模的饲养家禽。
所以如鸡蛋、鸭蛋、鹅蛋之类的蛋类,便只能靠散户们卖,而其中大头又流向士绅大户和酒楼,所以市面上的蛋价并不便宜。
如现今一斤猪肉的价格是十三文,鸡肉大概一斤七八文,但是一只鹅蛋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