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儿?哈!”
胡濙的筷子在桌子上用力一顿,冷笑道,“好事?哼!”
师爷默不作声,心中快速盘算着利弊。
好事,确实是好事!
可这好事背后,也是难以承受的坏事!
皇后那是尊贵的,大明的国母。
可皇后的娘家,就未必了吧!
而且要找的,还是三十多年前,兵荒马乱时候草草下葬的祖坟!
那就不是几个坟头的事儿了!而是李家寨要改名叫赵家庄了!
可人家李家的地都是有地契的。
地契是什么?
那是大明朝承认人家财产的凭证!
哦!现在为了皇后娘家三十多年前,早就不知哪去了的祖坟,就不认人家手中的地契了?
到哪儿也没这个道理呀!
再说,真当各地的巡察御史检查御史是吃干饭的?
人家李家一纸状子直接递到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哪怕是递到淮西总管中都留守衙门....
皇后的娘家绝对没事!
但定远县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处,师爷的心猛的一个哆嗦,看向胡濙,“要不,大人您给京城回个信?”说着,思索片刻,“问问赵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国公来信,我问赵家?先不说我够不够资格去问,就说我怎么问?”胡濙啪的放下筷子。
说着,又怒道,“我问了,就是推脱,就是不想办,就是把曹国公和皇后的娘家都给得罪了!”
“不至于吧?”师爷低头,低声道。
“呵!”胡濙再次冷笑,“他赵家若是有心,自己跟李家寨的人交涉去呀!哦,他们不言声儿,让曹国公来信!”
说着,咬牙道,“这烫手的山芋直接丢给我了!我他妈还得接着!”
“曹国公这是算准了,我一个七品县令。若是想以后升迁之路容易些,就得给他办!不但要办,还要办的漂亮!”
“不但要漂亮,还不能声张!”胡濙满脸冷笑,“好一份阳谋!我不接也得接!”随即,未然长叹,“而这事一旦传扬出去,在士林之中,我又必然会落下趋炎附势谄媚权贵的骂名!”
师爷也跟着长叹。
官大一级压死人,而现在压着他们的,可不只是一级是多少十级的世袭国公呀!
事,交给你了!
好处你自然知道!将来我也不会亏待你!
办不办也在你!
但谁敢说不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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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之道!”师爷沉默许久,开口道,“本就是不进则退的!凡事,利益为先!”说着,看看胡濙的脸色,“大人之所以没留在京师,想来也是朝中无人所至!”
“此事若办理妥当,朝中有了贵人扶持,日后青云直上。若是为了别人的流言蜚语,而婉拒此事....”
“大人,十年寒窗方有今日之位!您,千万别因小失大呀!”
闻言,胡濙沉默良久。
“人嘛,都有取舍!”许久之后,胡濙才苦笑道,“正如你所说,权衡利弊以利为上!”说着,头往后仰,叹气道,“哎!换成别人,可能乐不得的蹦高的给办!”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师爷又笑道,“即便那些口口声声正人君子的清贵翰林,这事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一定给办!当然,落在别人身上,他们定也一定会骂!”
哒哒哒!
胡濙的手指飞快的敲打桌面,“说正事!”说着,皱眉沉思片刻,“要不,你先跟李家人交个底,看他们识相不识相.......”
“若是他们肯卖!”师爷接口道,“就以市价购买其家财。”说着,他笑道,“若如此的话,曹国公也好赵家也好,对他们来说钱能解决的,就都不是事儿!”
“若李家不卖呢?”
胡濙眯着眼睛,“如今的李家当家人可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秀才!我听说,那人可是执拗得紧!”
“再执拗也要晓得轻重....”
“不好说!”胡濙又道,“李家产业是大,但人口也多!听说阖家上下有三百多人,那片产业又是人家祖父三代人苦心经营,才有今日的局面!”
说着,叹口气,“人家在这扎根三代了!让他们卖地,他们举族去哪儿?这世上,再大的家族再大的产业,没了地就是无根的浮萍,扎不住脚!”
“没了这地,他们李家这几百口也就散了!”胡濙又叹息道,“再说,赵家说那片儿是他们的祖坟。李家在那三代人了,人家的祖坟又何尝不是埋在那儿?”
“卖了祖产,卖了祖宗,远走他乡?”胡濙摇头,“这是要人命呀!”
“那....”师爷想想,接口道,“不管如何,在下先跟李家谈着!肯卖自然好,若不肯卖,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