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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1 / 1)

黑暗裹挟着我,它在慢慢收紧,我没有抵抗,而是希望就此沉沦,好像活着对我来说并不比死去轻松,我不想睁开眼睛,不想见到沃尔图里们,那让我屈辱,愤怒,绝望,无助,我感觉到我的生命被这黑暗慢慢蚕食,这黑暗越是蔓延,我便越是感到轻松。

就像是被温暖羊水包围的婴儿,我沉溺于此。

越来越温暖,然后忽然变得滚烫,就像失足跌进了烧红的铁液——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逃开包裹我的这个炙热的东西,但是热量是来自我的身体内部,我没有办法摆托它。

燃烧滋长着——绽放,飞舞,绽放,直到已经超过了我曾感受过的。

现在我感到火焰的脉搏是在我胸腔里,这是那样痛苦,我意识到我找到我的心脏了,我想要用我的手从这里撕毁我的心脏,把这团火焰驱逐出去,但是我感觉不到,我感觉不到我的四肢,我的躯干,好像在这无法忍受的世界里唯一真实的,只有那颗燃烧的灼人的心脏。我是到了地狱么?我问我自己。

凯厄斯咬开了我的动脉,不知名的吸血鬼咬开了我的动脉,我的血液在不停的被吸食,我感觉我的体温在流失,可是现在我又是那么滚烫,如果谁可以浇灭这未知的,看不见的火焰,我将会在上帝的面前千次,百次的为他祈福。

我是那么的想要抓住那片黑暗,可我感觉我越来越重,不知名的力量压在我的心脏上,让我坠出了那片黑暗。

我想要的全部就是死亡。来到沃尔图里,认识到仅凭我自己的力量无法逃脱之后,它从未变过。我所有的生存都不能超过这些痛苦。不值得通过这些为了一个心跳而生存。

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

一段无止境的时间,这就是这里的全部仅仅是被不停的燃烧。我无声的尖叫,恳求死亡的到来,没有别的,甚至没有时间了,以至于那么得无边无际,没有开始,也没有收尾一个无限痛苦的时刻。

我感觉它已经摧毁了我的□□,灼烧着我的灵魂,然后慢慢被燃烧殆尽,却又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我重新感受到了我的躯干,我的四肢,它们是那么沉重,却又那么轻盈,我感受到风擦着我的皮肤爬过,鸽子在抖动着翅膀飞翔,行人高高低低的交谈声,爬虫的腿脚抓地爬行的声音,还有雪松木的清冽气息……

“蒂拉,蒂拉。”

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在我的耳边,纤弱,执拗,包裹着无数情思,眷恋,痛苦……

我反应了一会儿,那是凯厄斯,我想,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就好了,我会躲着他,避免掉和他的相遇,他依旧做他的沃尔图里的王,我依旧过我的普通人生。

“在这光下,你看到了的,听到了的,都是虚妄,都是迷障,你厌恶的又是什么呢?蒂拉,你把一切都看做是烦恼,这何尝不是你的厌恶呢?你不停的烦恼,就会不停的感到憎恶,被困在虚无,囿于捕风,不停的循环,蒂拉,你想过吗?”

我重新想起了马库斯在那个午后的图书室里对我说的话,虚妄吗?迷障吗?

我看不破,我小的时候拥有美满的家庭,然而中途易辙,父亲出轨,母亲陷入了巨大的悲伤,然后跟随而来的是无休止的争吵,父亲为了他的新的幸福生活,为了他的爱情,母亲为了她曾经的美满家庭,曾经的誓言,他们据理力争,好像谁都没有错,可我呢?我只被他们遗落在灰暗的角落里,再也没有阳光,离婚的时候,妈妈仿佛突然意识到了,她还有一个女儿,然后把我当成了浮木,紧紧抓着,到了福克斯之后,我以为我可以重新开始,摆脱掉那些晦暗无光的过去,可就在我燃起希望的时候,在我尝试走出那段阴霾的时候,我又遇到了凯厄斯,他给了我看似唾手可得的永恒与唯一,却又附加了无数的苦难给我。

好像每个人都伤害了我,又好像他们谁,什么都没有做错。

可这是不对的,他们所有人,没有人在乎过我的感受,我仿佛是他们的工具,父母恩爱时,我是他们锦上添花的甜蜜果实,感情破裂时,我是他们遗忘脑后的可有可无的累赘,失去依靠时,我是他们用来支撑的希望,甚至为了圆满凯厄斯的爱情,我便要放弃一切,包括自由,成为空洞的傀儡娃娃。

好像没有人在乎过我,没有人在乎过蒂拉是怎么想的,没有人在乎过蒂拉的感受。

我好像被温柔的对待了,又好像没有。

凯厄斯,凯厄斯,我好像看到了他的面庞,他看着我,呼唤着我,卑微,悔恨,偏执,脆弱,真是奇怪,事到临头了,我却如此厌恶他现在的表情,他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神采飞扬的,高傲的,自觉可以掌控一切的,而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倒流吧,时间,如果耶稣可以听见的话,让我摆脱掉现在的一切,回到那个平淡的生活……

我感觉双眼蒙上了一层轻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我重新陷入了黑暗,旋转,下沉,那些声音慢慢远离,终于消失不见,我看到一束光照向了我,然后模糊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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