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的人生,我的经历,我的过往,我的苦难,我的挣扎,我的怨恨,我的不甘,我的哀痛,我的绝望,他又真的了解吗?他知道我是怎么一步一步活到现在的吗? 更不用说救护车。这位好医生甚至根本不知道我有先天性基因缺陷,他也不知道我是不能下线的。我不能的。 他只是做了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医生该做的:强迫我的机体下线充电,把强化液全部透析掉,给我治疗。哪怕我并不需要,也不想这么做。 天火被我的话噎住了,错愕地看我。 我继续对他说:“其实我也不了解你。比如你竟然加入了汽车人……” 隔板闻言很不高兴地对我 “嘿!”了一声,他说:“你说话小芯点!” 飞过山瞧了瞧这边,对我说:“我能不能问一下,加入汽车人怎么了吗?” 阿尔茜和大黄蜂都在看我。就连救护车也从操作台那里抬起头。他到现在还没能成功操作太空桥。不知道是没能破解防护程序,还是不会操作我编写的操作系统。 我瞥了眼天火,他对我的话没有回应,脸上泛着苦闷哀愁。 “不怎么,只是加入了战争中的一方而已。” 而天火是个和平主义者。起码我以为是。我之前以为是。我认为他不愿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去。我从冰原中救他出来就是为了他可以不用为了恩情加入任何一方。 但他还是加入了汽车人。这么一看,我也很天真。 天火对我解释说:“……汽车人和霸天虎不一样,他们尊重生命,他们信奉‘自由权利归众生’……” “自由权利归众生……”我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话很值得琢磨,但…… “看来不包括他们。” 我指的是那些死去的工程兵。 天火不说话了。 天火不说话,话自然有别的人说。是隔板。又是他。他说:“他们是虎子!我起杀虎子来可绝不会手软!”说完甚至还颇具威胁地瞪了我两眼。 真好笑,你以为这能吓到我吗?我以前吃的可都是威震天的眼刀。 我打量着隔板,观察起这个矮矮胖胖有一把蛮力的绿色大块头来。他能在战争中存活到现在,成为领袖卫队的成员,都说明他确实是个优秀的战士。但除此之外呢? 他说话鲁莽直接,不会考虑他人感受,人缘不会好。他行事……好听点是粗犷豪迈,难听点是粗俗无礼,社会地位不会高。他不聪明,教育程度不高,无法承担专业性强的工作,生活条件也不会好。 在战争爆发前的赛博坦社会,他毫无疑问是卖力为生的底层工人,没有任何实现阶层跃迁的可能,会一直被剥削到彻底下线。 我问他:“你杀过多少霸天虎?” 他得意答道:“根本数不清!怎么,你想给他们报仇吗?” 我摇摇头。自身都难保了,我哪里还会想着为他们报仇呢?我只是又看向天火。 他此刻痛苦地合上了光学镜。 无论什么理由,无论为什么而战,战争绝不是好事。从发生、从参与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彻底回不到从前了。 资源是稀缺的,赛博坦被战争毁掉实在令人惋惜。但那些死去的生命呢?那不比资源更珍贵吗?可它们逝去得比一阵微风更轻。 多可笑啊。 手上杀的人越多,就越不把人当人,越不把命当命。隔板只是战争中的一个缩影。 天火没说话了,我也不再看他了。我开始打量其余的汽车人。 阿尔茜,战斗技巧不错,但体格太小,这对战士来说是不可弥补的短板,是我的话就会考虑从事其它方面的工作,发挥技术特长,增强自己的不可替代性。而且危急关头她爱意气用事,在一些关键时刻这会导致很要命的问题。 飞过山,天不怕地不怕的乐天派。他身上颇有些随遇而安的气质,这种人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他擅长斡旋和调和气氛,还有热情,真芯什么的,很能打动人,朋友应该不少。不过他嘴很碎,俏皮不是坏事,但话太多还是会惹人烦的。我就觉得烦。 大黄蜂,相当优秀的侦察兵。他身上带着一股纯然懵懂的青春气息,在我看来很天真,可爱的那种。虽然发声器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本人完全没受影响地依旧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性格,这十分难能可贵,比高强的战斗力还要可贵得多。我有些羡慕他。也许是嫉妒。我分不清。 救护车,标准到堪称模范的医生,控制欲强,完美主义,强迫症,固执讨厌。他一定对自己有着诸多堪称严苛的标准,总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很少会觉得高兴。我其实挺能理解这种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