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升的悲剧,不会再重复上演。
-
待天色渐暗,云窈略施障眼法,摇身变为“平平”无奇的公子哥。
手上一把折扇,上书“风流倜傥”,除了身量不高,挑不出旁的毛病。
“如何?”
她摇着扇,原地转了一圈,几缕青丝被风带起,扫过顾钦颈间。
因着痒意,顾钦喉头上下一滚,向来冷淡的眸中染上迷离。
云窈催促道:“如何?是不是俊美无俦?”
“像只高傲的锦鸡。”
扔下这句话,顾钦一溜烟钻回玉符中,好似多看一眼便要污了他的眼。
云窈:“......”
此仇必报!
酉时已到,花想楼护院利索地张开大门,洒扫杂役挥着白帕将幌子掸掸干净。
云窈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不忘摇摇折扇,努力作出浪子模样。
“公子,公子——”
身后传来叫唤声,云窈回头,见一头戴芙蓉花的女子。约莫是不惑之龄,妆容浓艳,衣裳亦是五彩缤纷。
她再低头看看自己,一袭靛青长袍,然袖口镶着紫边,领口又微微露出朱红中衣,下摆上则用金线绣了大片云纹。
贵气有余品味不足,的确神似锦鸡。
“奴是花想楼的妈妈,公子可是头一回来?瞧着很是面生。”
云窈下意识要点头,生生止住,扬起下巴道:“花想楼名满仙京,我途径此地,特来瞻仰一番。”
说完连她自己都汗颜,上花楼瞻仰,同人上食肆吟诗有何分别?
妈妈经验老道,闻言,神情愈加恳切,好似真信了云窈那番说辞。只是眼神却悄然往下一探,不过瞬息便收了回来,却仍被她捕捉到。
见云窈前头一贫如洗,妈妈放下心,愈加热情地招呼:“姑娘们马上下来,小公子且先坐着品品茶。您是头一回来咱们花想楼,若不嫌弃,便坐这正中的上桌可好?”
正中视野极佳,非贵客不能得。
云窈心下感叹,花想楼妈妈果真是个玲珑人,怪不得这楼能名满全都城。她不惯得人好处,若真是男子,光是瞧在妈妈的款待上,也得礼尚往来多捧场几回。
待云窈倒上第四杯清茶,楼中几乎座无虚席。紧接着,外头响起焰火声,与河面星星点点的花灯交相辉映。
随着火光坠落,悠长的琵琶声响起,如泣如诉,分外醉人。
云窈以往跟着皮影师,常听锣鼓拉弦,需得如此方能将戏里的热闹紧凑给演出来。
琵琶此类雅致乐器,却是一窍不通。
见旁人微微眯眼,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她遂也收了折扇,煞有其事地晃起头来。
一曲毕,身着水蓝纱衣的舞姬鱼贯而出,藕臂若隐若现,平添几分撩人春色。
在此之前,云窈倒是远远见过仙娥起舞。
彼时,她唱罢一出《梁祝》,收完戏箱出来,见仙娥们正翩翩起舞,缟色披帛如水波荡漾,在她心上泛起涟漪。
本以为哪得几回闻,不成想,凡间花楼里,日日都能得见。
容姿虽不及九重天,却已是美貌绝伦,怪道要被称作销金窝与温柔乡。
她见四周无人注意,取出玉符,贴上去问道:“你当真不出来?这可是大饱眼福的好机会。”
顾钦一贯不理人,云窈亦是临时起意逗弄于他,原以为嘴上占了便宜便过去了,不料玉身忽地滚烫如火,她几乎要握不住。
云窈:“……”
狗咬吕洞宾。
乐已奏,舞也终,女子们四散开,同恩客说起话来。
身着雪青色蝶纹大袖衣的女子贴着云窈坐下,柳腰莲面,玉颈之下若隐若现。
“小公子可是一个人?”
云窈不敢乱瞟,涨红着脸点点头。
“想喝酒还是......”女子眼神往下一扫,耳语道,“红廖都可以陪您。”
“聊天吧,我喜欢聊天。”
见云窈僵直了身子,嘴上却强作镇定。红廖倾身飞速亲了口,在白里透红的面颊上留下一个唇印:“公子煞是可爱,红廖一时没忍住,您不会怪罪红廖吧?”
云窈岂能招架得住,干笑道:“哈哈。”
这回玉符发出冷意,手中宛若握着新凿下来的冰渣。云窈被冻个激灵,脸上热意渐渐消退。
她铺开画,问红廖:“姐姐可晓得这是哪里?”
红廖支起下巴,神色认真:“唔,不大像是仙京景致,看这屋檐,还有几分北月特色。”
云窈乖巧道了声谢,欲要解钱袋,红廖却覆上她手背,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公子生的好看,不打紧。”
旋即又招来身着桃色纱衣的女子,道:“海棠,你去过的地方多,可认得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