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高悬,夜空静谧。
品鉴完孤本,顾望筠又被留着用完晚饭。父女两各自端着一碗鸡丝面吃,吃完之后顾开平要处理公务,顾望筠便离开了。
绿枝搀着顾望筠在院子中走,心疼问道:“小姐,肚子可还舒服?这么些年了老爷还不知道您每次吃鸡肉都腹胀难耐……”
“好了好了,”顾望筠腹中隐隐作痛,她素来是不吃鸡肉的,但是面对顾开平的殷切挽留,她又着实无法拒绝,“父亲也是好心。”
绕过回廊,顾望筠迎面撞上个身姿纤弱的女子,穿着葡萄紫的衣裳,面容乖顺,跪下行礼:“妾身见过六姑娘。”
顾望筠示意绿枝将那女子扶起,自己则笑道:“秦姨娘多礼了。”
秦姨娘推拒之后终于站起身,却还是俯身恭敬答道:“六姑娘能安稳回来,妾身便放心了。”
顾望筠没接话,指了指月亮笑道:“有家人庇佑,我自然一帆风顺。时候不早了,秦姨娘且先忙着,我先去了。”
装作没听见秦姨娘的挽留,顾望筠连忙走出院子。
秦姨娘,本名秦婉柔,是二老爷顾开平最受宠的妾室,家中原先也是耕读的清白人家,只是家中遭遇祸事,为了救家人进入顾府成了二老爷的妾室。秦姨娘无子嗣,平日低调行事,虽然受宠但是并不惹眼,只有一点,对顾望筠很好,明里暗里的给顾望筠提供了不少方便。
只是一个受宠的妾室又能从一个不受宠的姑娘身上得到些什么呢?顾望筠不明白,也常常避开秦姨娘的示好。
清风院里,顾望筠正站在院子里赏月,妙宛便急急进来了,朗声对顾望筠说:“顾望筠,我今天学了怎么算账。”
“那可好,越学越多,以后便没人能欺负你了。”
两人闲话片刻,妙宛见顾望筠神色从容,便安心离开。
第二日是家中每旬要一起用饭的日子,二老爷正值轮休,家中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先是子辈向长辈鞠躬请安,再是妾室向主母请安,这时候老夫人便会尤其得意,因为她这一生没有妾室的烦忧。
说来顾家也是京城头一份的,从顾家立家那一辈,也就是文忠公,顾望筠太爷那一辈算起,家中少有妾室。文忠公一生无妾,文忠公的独子,顾望筠的祖父顾凡也一生无妾,顾凡有两子,老大也就是大老爷,至今未曾纳妾,老二也就是二老爷,只有两个妾室。
和京城其他家庭动辄后院妻妾争斗比起来,顾家要安生许多。
秦姨娘和另外一个姨娘跪在地上,请完安之后,二夫人不叫她们起来,她们是不敢起来的。
上首坐着的几人都在悠闲喝茶,三个长辈闲话大少爷亲事。顾望筠坐在最下座,看见秦姨娘面容乖顺地跪在地上。
“秦姨娘,我要喝牛乳茶,秦姨娘端一碗来吧。”顾望容端着茶低头吩咐道。
秦姨娘接过身边下人端来的牛乳茶,跪在顾望容面前,双手捧上还冒着热气的牛乳茶,姿态恭谨。
顾望容却还是低头,不管秦姨娘肤若凝脂的手被烫红。
其他人该喝茶喝茶,该闲话闲话,没人在意一个小姨娘被嫡小姐刁难。
顾望筠尽力不看那处,却听见妙宛俯到耳边轻声问道:“总是这样吗?”
“五姐姐不在的时候是这样,等五姐姐回来就好了。”
还有别的话的话顾望筠没说,顾望容折辱秦姨娘一次,二老爷此时装作不知的样子,回头便给秦姨娘赏赐东西。下次顾望容折辱地更加厉害,二老爷赏赐的东西越多。
过了许久,牛乳茶的热气都散了,秦姨娘额角渗出些汗,身影摇摇欲坠。
二老爷脸色总算沉了下来,将茶盏不轻不重搁在桌子上,沉声道:“秦姨娘,回去吧,跪这么久。”
秦姨娘还是不敢动。
顾望容蹙眉,脸上浮出怒气,却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冷却的牛乳茶接过来,随意丢在一边,溅起点奶白的茶渍。
秦姨娘被人半搀半扶下去,老夫人才半教导道开口:“老二媳妇,好好教一下她,妒心这般大,别是跟着谁学坏了。”
二夫人按住就要跳起来的顾望容,回答道:“是,母亲。”
请安之后大家又沉默地用饭,一家人像是不相熟一般,吃完饭之后就四散了。
妙宛陪顾望筠回院子,路途上问她:“一直是这样吗?不像一家人,倒像要等着看笑话一样的。”
克制住就要脱口而出的回答,顾望筠斟酌回答:“之前父亲一直在外就职,两年前才回来,母亲和七妹妹面冷心热,等时日长了就好了。”
“是吗?”妙宛挑眉。
顾望筠偏头不看妙宛:“大房的大哥哥和五姐姐都是极有意思的人,等他们回来你就知晓了。”
*
“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五小姐顾望宁靠在大夫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