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摇椅上,梳理这件事情。姚准之查到了,曾抢劫过阿织的两人便是成大成二,那日啐了顾望筠一口的便是成大。那日在珍宝阁,成二不像个有机心的样子,倒像是临时起意。据身边街坊邻居也说,成二是个傻的,脸上的刀疤伤也是幼时惹了不该惹的人才被人报复的。
还有那日莫名出现又消失的射箭之人,姚准之说,用了锦衣卫的人,竟一点踪迹都查不到,倒像是出了鬼。
京兆府,还是护城军?抑或是更上面的人?太爷一生正直,虽被陛下尊为帝师,但也因为人刚直也得罪了不少人,一时竟也想不出是哪个人出的手。
顾望筠躺在摇椅上,抬眸只见漫天纯白花朵片片可爱,忽然记起小时候。
七岁的时候,顾望筠在端州老家和太爷两人生活了三年,变得逐渐开朗起来,一日,忽听太爷说有远客到来,她便见到了当时大周朝的第一名将,越云峥的父亲——定北王越骧。
越骧雄姿英发,对她也极其友好,给她糖吃还夸她机灵。当时的越云峥坐在旁边,抿着嘴仰头,一副不理人的酷酷模样,连顾望筠给他递糕点都摇头不要。
“狼奴,和妹妹一起去玩。”
两个大人要说正事了,越骧低声劝了几句越云峥,越云峥便不太情愿地跟在顾望筠身后来到后面的小院子里。
一转身,顾望筠摘了一朵栀子花递给越云峥,真诚地说道:“二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我想送你一朵栀子花。”
九岁的越云峥,臭屁不爱理人的越云峥,在这一瞬罕见地红了脸,支支吾吾,迟迟疑疑地接过那一支正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二哥哥,你知道么,见到你我很高兴,”顾望筠盯着越云峥,眼睛亮亮的,“我很开心呢。”
越云峥的脸更红了,用栀子花遮住眼睛,不敢看顾望筠亮亮的眼睛。
轻轻移开栀子花,迎面溺进一双杏眼。
“二哥哥,我才学过一首诗,你要听一听妈?”
越云峥慌乱将栀子花遮住自己的眼睛,慌乱点头。
“美人如花隔云端……”
越云峥完全不敢看顾望筠,听到这话更是一言不发连忙往外走。
“别走啊,二哥哥……”
看到顾望筠和越云峥相处得十分融洽,越骧便安心了,临走时对顾望筠说:“宿云,狼奴名字里也有个云字,命里同你有缘分。”在太爷这里,别人都叫她宿云。
“他是个好孩子,只是一人在此难免不适应,还得劳你多费心。”
顾望筠连连点头,第一次被赋予了这样重大的责任,她一定会完成的。
目送父亲离开,再臭屁的孩子也不免红了眼,越云峥站在门口盯着那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长久不说话。
“二哥哥,我是你的家人,我会陪着你,对你好的。”这是七岁的顾望筠能想到的,最重的承诺。
回忆结束,顾望筠觉得自己充满了力气,就要冲到定北王府和她的二哥哥好好叙旧。
“绿枝,我要去定北王府。”
绿枝端了一盘子药进来,直言劝道:“小姐,这是世子爷找来的药,这三碗是治腿疾的,这四碗是治心疾的,你且先喝完。”
顾望筠的脸立马拉下来,这些日子喝这些苦药让她的舌头都快没知觉了。
“小姐,这些都是世子爷从北族带回来的顶好的药,你快趁热喝了吧,不然世子爷要心疼了。”
顾望筠怎么会不知道,越云峥征战在外,却按时给她写信,同她说今日军中情形如何,治她病的药如今是否有眉目了。
怕是她比朝廷还早些知道北境那边的战况。
顾望筠磨蹭地喝完药,立马含了蜜饯驱散嘴里苦味。
院外传来喧闹声,绿枝喃喃道:“七小姐和妙小姐镇日争吵,咱们院外的人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到……”
直到嘴里的蜜饯吃完,留下些微的甜味和药苦味交杂,顾望筠才在绿枝的眼神下开了口:“人家家里的事,我便不掺和了,免得闹个没趣。你快去准备下,咱们下午偷偷去定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