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被吓得往后缩,看出顾望筠是个可依靠的,于是冲到顾望筠面前跪下疯狂磕头:“小姐小姐,小人真的没有,小人只是眼睛痛揉眼睛,睁眼便被抓了起来。”
何琼芳催促:“还不抓起来。”
小厮们正欲上前,顾府小厮早守在一边不让这些人上前靠近顾望筠。
顾望筠用手托住摊主的额头,不让他继续磕头,温声:“你别怕。”
然后直起身,对着气得脸红的何琼芳说道:“何小姐,前些日子贤肃长公主入宫,宽恕不慎将茶水洒至身上的侍女,受到陛下嘉奖宽厚待人,堪为女子垂范,何小姐常见着贤肃长公主,想来定是学得比我们这些人要好些的,故而这件事,何小姐也会像长公主一般宽厚吧。”
何琼芳脸色铁青,连何滕都听出话里的威胁,站在中间左右张望。
顾望筠亲自扶起那摊主,温声说道:“老伯,何小姐和你开玩笑呢,她怎么会让你赔这些东西。”
顾府小厮自动开道,将何家小厮挡在外面,让摊主捡回那杆冰糖葫芦。
“老伯,这些都脏了,怕是不能吃了,这里有些银子,就当我将这些冰糖葫芦买了下来,你就先回去吧。”
那摊主连连摆手,见着何琼芳和何滕都在原地,心中知道面前这个小姐厉害些,想起家中病重的妻子和老娘,拿了银子就要跪下,却被顾望筠拦住。
“老伯,别跪了,现在快到午时,拿着银子买点肉回去吃吧。”
说完,顾望筠对老伯点了点头。
老伯立马拿着木杆子从一旁溜走。
转过身,顾望筠对着眼神怨恨的何琼芳笑道:“何小姐这般宽厚大度,想必定会受到……”
何琼芳突然打断顾望筠,脸上带了点得意:“顾望筠,你知道公主邀你来是为了什么吗?也是,你这么机智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你能抵抗吗?你不能。”
何琼华哼了一声:“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应付。”说完,转身走了。
何滕跟着哼了一身,也转身走了。
顾望筠笑着摇头,有点无奈的样子,转身,只见妙宛愣愣站在原地,眼中似有愁绪万千。
她走上前,笑道:“傻了?”
妙宛勉力摇头,垂头握拳,低声问:“为什么帮他?”
“能帮就帮了,没什么为什么的。”
“万一给你惹上麻烦?”
顾望筠想了想:“妙宛,他的麻烦和我的麻烦不一样的,我得罪了何琼芳,顶多被刺上几句,这几句我都不当回事。但是要是换上他,那便是破家的麻烦了。”
“下次呢?下次遇到这种事还帮吗?”
顾望筠点头。
妙宛抬头,点头:“知道了。”说完,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上,两人一时无话说。
过了几条街,来到更繁华的一处街道。顾望筠挑开帘子往外看,有一稚子想要买一冰糖葫芦,被身边父母强行抱走,稚子赖在地上哭闹,顾望筠看着觉得有趣,隐隐发笑。
“看什么呢?”妙宛恢复过来凑过来,顾望筠指给她看。
妙宛面上隐隐显出笑意:“看着我也想吃了,买两串吧。”
顾望筠眼睛亮亮的,期待地点头,然后叫正在驱使马车的车夫:“老伯,烦请帮我们买两串冰糖葫芦。”
两串冰糖葫芦被捏在手上,顾望筠轻轻咬下一口,酸甜可口,她吞下去之后笑着对妙宛点头。
妙宛这才松了口气:“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吃糖葫芦的时候,是我九岁的时候。”
顾望筠心口颤了颤,缓慢点头。
“我小时候很穷,我还有两个哥哥,但是一家人都很和睦,只是为了供外面三人读书,爹娘很累,每日干活,家中没什么吃嘴,最好的便是娘在外干活带回来的果子。”
“我不难过,既然我说出来我便是想要告诉你,要是我们没有这样的缘分,你在那也会过的很好。”
“接着说,我娘做工那家酒楼有个私生子,住我家附近,是个病秧子,我后来不能上学堂,便只能呆在家,他病得不能出门,我闲着没事就找他玩,吃点他家的果子。”
“我九岁那年,他病得好了些,于是我们时常溜到街上玩,他那天给我买了一个冰糖葫芦,说是谢我陪他说话。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我在想,要对他好一些,别再叫他病秧子了。”
说到这,妙宛将手中冰糖葫芦狠狠咬了一口。
顾望筠听到这,觉得妙宛神色愈发阴郁,问道:“那他现在和你还见面吗?”
妙宛咽下那口冰糖葫芦,眼神冷冷的:“他死了,去年死的。”
“别劝我了,他死了也好,像他这种私生子,死了家里人都不敢收,投胎下一世去一个好人家吧。”
顾望筠拉过妙宛的手,没再言语。
中午时分水云间的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