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悬空,撒下淡淡月光。
“宿云,宿云,”越云峥轻轻唤着,声音清朗。
顾望筠倚在床头,脸色一阵阵发白,好几声才回过神,拉过越云峥的手腕,带着哀求劝道:“狼奴哥哥,带我去顾家,我有要事,我现在就要弄清楚。”
越云峥眼眸深邃,柔声回问:“不急,慢慢说,何事?”说着,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远些。
“我记起来了,”顾望筠的泪水控制不住往外涌,“我全都记起来,五岁那年,我被他们绑走的事情。”
“别怕别怕,”越云峥将顾望筠拥入怀里,轻轻拍背安慰,“宿云,我在呢。”
顾望筠靠在越云峥的怀里,感受到越云峥紧绷的肌肉,心下莫名安生下来。
“我要回去,我要查清楚,我到底为什么回成为顾家的孩子,”顾望筠目光坚定,她不想再活到一片混沌之中。
“好,宿云,你穿好衣裳,随我来。”
*
顾府,常汀阁内,各处油灯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二夫人姚华玉正倚在灯下做刺绣。
顾望容原本在写字,却安心不下,时不时瞥一眼不动声色的二夫人,终究是没忍住,拖长声音问道:“娘,你就不急吗?”
“人家有本事攀附上世子爷,我们又有什么法子?”二夫人头都不抬,“索性她不是什么心胸狭小之人,不会碍着你的婚事的。”
顾望容垂下脸,感到自己的母亲有一点狠心。那日顾望筠被刺客刺杀,在公主府差点死过去,她碍着情面去看了眼,当真是吓人。可是自己的母亲却是不肯进去看一眼。
这也罢了,这次刺杀牵扯出十年前的一桩往事。十年钱,顾望筠被一批刺客掳去,这次的刺客和上次的刺客是同一批刺客。
于是那位战功彪炳的世子爷亲自带人探查十年前的事情,手段严明,查了许多人,都没问题,只是查到她母亲姚华玉的身上,却有许多疑点。
譬如,顾望筠被掳走后失踪了一个月,姚华玉也在那时离奇失踪五日,问起来姚华玉却说不记得了。
姚华玉是长辈,又贵为外命妇,这样说旁人也无可奈何。奈不过那位世子爷日日来日日问,姚华玉这几日也确实没睡好。家中之人都劝姚华玉说出来,姚华玉却死活不说。她今日在这里,便有探听的意思。
“娘,十年前到底发生何事了,您就同女儿说一说嘛?自己这么多年难道不会憋坏了吗?”
姚华玉脸上浮起一层讽刺的微笑,“你在想什么,我不用看都知道。”
顾望容气馁地继续问:“那您就说,十年前的事,你有没有后悔过?”
“从不后悔,我从来没有对十年前的事情后悔过,”姚华玉顿了顿,“我这辈子,只后悔过一件事情。”
“何事?”
“你平嬷嬷,之前有过一个儿子的,”姚华玉又低头刺绣,“和你二哥一般大。”
“那年我随你父亲在泉州,你父亲为官清廉,才上任便惹恼了泉州那边的土匪,那些土匪便趁你父亲不在的时候闯上门来。我怀有身孕,行事不便,眼看那些人要对你二哥出手,我没有法子,这时平嬷嬷说可以让她的儿子替你二哥挡一挡,那些土匪便带走了平嬷嬷的儿子,那孩子才三岁,再没回来。我也受惊生下你姐姐,这才让贼人生了心,抱走我亲生女儿。”
顾望容听了,回想起平嬷嬷略带佝偻的身影,竟是这般吗?而且,这抱走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混乱中才抱错的吗?
姚华玉狠狠喘了几口气,又缓过来继续说:“不过如今你平嬷嬷自从只生了一个女儿,石芹这名字还是我取的。石芹如今跟在你姐姐身边,也算是个好去向。日后你姐姐嫁一个好人家,我再替石芹寻个好的,也算全了我和平嬷嬷这些年的情分。”
顾望容心底嘟囔,算什么好去向,石芹如今越发随姐姐了,神出鬼没的,上次叫她还不听。
院子外,王嬷嬷正站在门口盘桓。平嬷嬷随着妙小姐去探望六小姐了,还没归家,此时便是最好的时候。
那个老货平嬷嬷,明里暗里排挤她多少次,非不让她查秋娘的事情,现如今还不是被她钻到空子。
只等她将秋娘骗来,二夫人见状一定能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那时,她便是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门外有人匆匆赶来,穿着碧色衣裳,披着披风。王嬷嬷立马上前拽住那人。
“秋娘,在这里。”王嬷嬷一边说,一边将秋娘往里拖。
拉扯间,秋娘的披风落下,露出惊慌的一张脸,“王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去看妙小姐的吗?”
“妙小姐便在里面,夫人不在里面呢。再说了,有平嬷嬷在,你怕什么,万事有她替你兜着。”
秋娘心中惴惴不安,听闻妙宛生病,她着实担忧,小二最近又忙,她实在没个主意,王嬷嬷是她之前侍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