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再走了，放我下来吧。”杨秋雀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不，不行，”李舒杓说话的气息已经很是不稳了：“脚绝不能落地。”
杨秋雀不知他到底在坚持什么，透过红盖头隐约看到他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
她之前是见过李舒杓的，是在去年年底，永余村的村长喊她父亲过去杀年猪，她那时为了给父亲打下手便跟着一起去了。
当时他就站在门口，同一位婶子不知在说什么，说到激动之处婶子轻轻一推，他居然就那般顺着力气倒下了。
这般瘦弱的男子，以往从未见过，所以她便将他记下了。
今年媒婆到家说亲，提起他的名字时，她便也未多想一口将亲事应下来。
这也让父母为此唠叨了她一宿，在他们眼中李舒杓就是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瘦弱书生，而这个书生还常年读书，把人都读傻了。
然而木已成舟，事实已定，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而如今那个他们所认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瘦弱书生，正背着她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这一刻，她想着，或许未来的日子也未必真的难过。
一步，两步，李舒杓越走越艰难，脚下仿若有千斤之重。
砰的一声。
李舒杓跪倒在地，背后的杨秋雀应声摔倒在地，红盖头随之也飞向一旁。
杨秋雀连忙起身，上前想要查看李舒杓的情况。
人还未走过去，就听到李舒杓低声咒骂自己的声音，一边咒骂一边还用力锤打地面。
“你就是个废物！”
“没用的废物，谁会愿意同你这个废物在一起！”
杨秋雀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的打量李舒杓，瘦弱的身体，明明面相十分俊秀，却干瘪的让人心疼。
此时这张脸上，满是自责和不安，听到声音后抬头看向她
李舒杓害怕看到责备的眼神，在抬头的瞬间又迅速低下头。
“你没事吧？”杨秋雀关心的询问道：“还能走吗？”
李舒杓摇摇头又连忙点点头。
靠近后杨秋雀才发现，他的双腿磕在地上已经流血了：“你腿受伤了，我背你吧。”
“不不不，”李舒杓惊恐的摆手，身体不停的向后挪着：“使不得使不得，哪有让新娘子背新郎的。”
“哪儿来的那么多事儿，”杨秋雀瞧不上他这磨磨唧唧的样子：“我不背你，你可要自己爬回去？”
“我……”
“别我什么了，就这般决定了，上来。”杨秋雀弯腰蹲在李舒杓面前。
李舒杓尝试自己起来，可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
杨秋雀背好李舒杓，手握红盖头站起身。
很轻，非常轻，还不如家中三个月大的小猪重。
“你多久未吃过饱饭了？”
李舒杓羞愧难耐：“让你嫁于我受苦了，我已决心放弃读书，日后我定会给予你更好的日子。”
“为何要放弃读书？十里八乡多少想要读书却根本不会读的，你既然会读书，为何要放弃？”杨秋雀有些不理解。
“读书有何用，父亲用了多少年才中了秀才，可往后呢，次次考次次落榜，还同他那些所谓的好友学上了赌钱，这些年多少银钱都被他偷偷拿走，这书如若读到最后是这样，何必要继续读书。”李舒杓早已心灰意冷。
“读书为何定要有功名？”杨秋雀说：“可识字认字，还可知旁人难以明白的事情。”
李舒杓自嘲：“饭都难吃饱，如何还想读书。”
“这算何事，”杨秋雀满不在意：“有我在，日后定会让你顿顿吃饱饭。”
“这本该是我做的事儿，何须让娘子你操累。”李舒杓不赞同的说道。
杨秋雀：“你会杀猪吗？”
李舒杓：“不会。”
杨秋雀：“你会种田吗？”
李舒杓：“不会，但我可以学。”
杨秋雀哈哈一笑：“就你这瘦弱的身板，锄头都扛不动，还是老实在家中读书吧。”
李舒杓不想被自家娘子小瞧：“田中多是瘦弱之人，他们可，我便也可。”
“你若觉得可，那便可。”杨秋雀不愿打击他的信心，真若到了田间，他自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