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医属旁边的馆舍内,行商朱况已经备好了一席酒菜。 丝绸是奢侈品,也只有郡城、王国乃至长安这样的大城市才会有足够的市场,朱况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他只在山阳郡内部活动,不过哪怕是这般,也能让他攒下四十来万的家财。 而人的欲.望向来是没有止境的,商人更甚,今年已经年过不惑的朱况虽然带上了后辈,已经有了培养继承人的打算,但遇到能赚钱的机会,还是不肯放过。 他频频举起来酒杯,慎重的向左仪打听着韩盈的态度。 左仪没有喝酒,她略微沉吟片刻,道:“之前月女在微末时,从不亏待身边之人,你若投她,肯定不至于吃亏,可到底收回来几倍利,这就不好说了。” “喔?”朱况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愿闻其详。” 左仪也没卖关子,她直接道: “我等商人,多是居奇货,高价售,可世间有的奇货,早就被他人占据,怎能轮得到我等去居藏?可月女不一样,她有的是奇货!” 紧接着,左仪就把韩盈所做的豆芽,豆腐,敷粉口脂,乃至药材等其它事情都一件一件说了出来。 “嘶——” 闻言,朱况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我才两年未来,怎么不知竟有了如此厉害的人物?” 不仅是他,旁边的子侄朱广视线也从肉菜上收了回来,因为腹泻,他被女医严禁大鱼大肉,可行商在外运货,每日疲累至极,压根没什么胃口,全靠重口味食物调动味蕾,几日白粥下来,嘴巴都要淡出个鸟来,现在跟着长辈做个陪客,眼睛便止不住的往肉菜上叮,但左仪的话实在是惊人,他听得入迷,不由的问道: “这月女好生厉害,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本事?” “听闻是神授,不过,看起来又像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左仪对此不算多在意,她随口道:“这不重要,有钱赚就行了,想那么多做甚?” “哈哈哈对,有钱赚就好!”朱况大笑起来:“今日多谢告知,来来来,吃酒吃肉!” 左仪稍作客套,便拿起来筷子吃酒肴。 而从左仪口中套出消息的朱况,则是陷入了沉思。 他能找上左仪,便代表着早就摸清楚了雪花膏的大致材料,除了猪油,其它所需要配比的药材,山阳郡内基本上都有,就算其它地方不产,那带着种子移栽过去就是了。 可惜,药材移栽目前只能限于山阳郡内,再往外,水土不同,药材种出来的成效就要打个问号,不过,这不代表雪花膏方卖不到更远的地方,只要此物效果明显,价格够高,那完全可以将山阳郡内的药材往外运,到了地方再调配。 朱况经营丝绸,与那些贵人的姬妾也会接触,她们会不惜一切来保持自己的美貌,而上层的男人同样在意自己是否俊朗昳丽,不然,也不会有我与城北徐公相比孰美的疑问,朱况有些拿不准的,是他到底能卖多少钱回来? 毕竟就像这山阳县,雪花膏一盒不过十五钱,而那敷粉口脂稍微运作,便凭空翻了几十倍。 后续接收的商人能不能将它卖出高价,极其影响对雪花膏方的定价。 再把左仪的暗示,不,明示加进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朱况衡量了好长一段时间,饭到尽时,他对左仪问道: “我愿以一半的家产,也就是二十万钱买此方,你觉得如何?” 左仪夹菜的筷子顿在空中数秒,她心中惊愕,脸上却还保持着笑意,好像完全没有被这个数字惊到,只是回了四个字: “诚意十足。” 朱况稍稍放心,等着左仪说和。 而韩盈对这个数字着实有些吃惊。 之前,韩盈曾经在周户曹那里翻过本县富人的记载,家庭收支勉强平衡的平民能占个九成,其次是李昌这样家产二万钱左右的的富户,再往上,是左仪这档,家产在十万至十五万钱的单行业顶尖人士。 一个县,单行业顶尖也就只能达到左仪的水平,朱况的水平更加微妙,说他高吧,他达不到百万,也就是被皇帝拉去守陵的最低标准,说他弱吧,他又比左仪强。 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朱况肯定会赌一把。 赌她值不值得投资。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