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什么断袖,这样不好听,我知道这事并非你能控制的,你跟寻常人也并未有什么不同,不过为这世道所累,只好隐藏自己。”
我这些年话本子看了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亦知晓这有龙阳之好男子的难处,现下必然要好好体谅他。
“裴渊,实在不行,我偷偷帮你从小倌馆里选些人来?”
他笑了笑,一双眸黑黢黢的,不知怎的,看得我有些不安。
这厮不会被我发现秘密,要杀人灭口吧。
我下意识退了几步,“不想谈也没事,我先走了。”
笔在他修长的指尖转了几圈,被随手丢在了桌上。
裴渊笑意未变,挑眉看我,“林青阮,本王是不是喜欢女子,你不妨试试。”
话毕他忽然一把将我拎了起来,往卧寝走去。
我未料到他忽然如此行径,挣扎要跑,“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男子本就生来精壮,更何况裴渊武力高强,纵然我一身功夫,竟觉得像被钢筋铁骨束住手脚,半点动弹不得。
他不为所动:“现下没什么好说的。”
我顿了顿,“我觉得也没什么好做的,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
“晚了。”
裴渊一把将我扔到床上,欺身上来,微微一笑,“口说无凭。”
···
一夜到天明,床边落衣满地。
直到我被裴渊折磨的只剩半口气,他才拨开我脸侧濡湿的发,凉凉一问。
“林青阮,本王是断袖吗?”
我摇摇头,只想倒头睡到地老天荒,“我错了。”
窗边缝隙未合好,一缕薄阳透过来,氤氲在我眼前。
裴渊视线停在我脸上许久,久到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轻咳一声,刚想启唇找些话题,他微热的唇便轻轻压了下来。
我的呼吸被他包拢,直至有些不畅,他才停下来,淡淡道:“那些来劝你的人,别见了。”
我点头有气无力一应,他才将我按入怀里歇下。
醒来时已是正午,我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起身,指尖摸索到身侧有什么东西。
触感微凉,玉色温润,上刻有明晰的青竹飞鹤。
我仔细看了几眼,发觉这是那夜被裴渊握在手中的玉佩。
我愣了愣,一时竟觉得手里的东西有些烫手,不知该往哪放。
裴渊这人,在有些事上当真放肆过了头,着实让我无言以对。
我看要弄死老皇帝这事,也不必温岁安出马,只要派个人去他耳边把我的事迹讲上一讲,保准不及暮间便能龙驭宾天。
这样的东西,合该给满腹经纶,清清白白的闺中女子,给我一个烟花柳巷里出来的人做什么。
他这般行径,实在让我担心日后会有替天行道之人舍生取义来取我人头。
纳妾这事,为保我小命,也不能就此搁置下来。
之后我也试过温水煮青蛙之法,只要我每日提一次,日复一日,说不准裴渊便能被我说动了。
可每每我话中有这个苗头,裴渊便觉得我太有力气想东想西,我的试探最后也终会以我精疲力尽而结尾。
晚间裴渊下了朝,我照常去他书房晃。
本来话都到了嘴边,我瞅瞅他近日愈发清挺的身形,还是生生住了嘴。
同样是人,怎么像被吸了精气的只有我。
罢了。
我听人说,万事万物不得强求,不然往往适得其反。
说不准裴渊只是享受同全天下作对的感觉,旁人越是逼他,他越是不从。
往后无人提及,说不准他自己就开窍了。
更重要的是,我虽有心思劝他广纳贤良,身子却着实禁不起这一次次折腾。
思及至此,我便老老实实住了嘴,随便自手边抓起个折子来看。
半根红烛见了底,我正看着文绉绉的告状之语逗乐,裴渊便无比自然地捞起我往床边走。
我挣扎了两下,“不对啊,今日我没劝你。”
裴渊微微一笑,“本王知道。”
我略微放下心来。
“所以,”他懒洋洋一挑眉,“今晚本王会轻些。”
第二日我扶着腰颤颤巍巍爬起来,默默看着正在外头练剑的身影骂了几句,才挪去梳洗。
谁爱劝谁劝好了,现下再敢来烦我的人,来一个我弄死一个。
···
十月末,在龙床上一口气吊了许久的老皇帝终是咽下了不甘。凉州满京,家家户户都身着白衣荆首为其跪孝三日。不过众人虽都自觉跪拜,这三日间竟也未闻一丝啼哭之音。
做皇帝做到这等众叛亲离的份上,着实叫人唏嘘。
暮钟遥响,悠远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