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盘上菜。
清蒸葱花鱼,油焖五花片,素锦大杂烩,三丝鸡蛋汤……
看着一道道菜被呈上来,她更迷惑了。
这怎么都是老李的拿手菜!
赵师傅!李倾怀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她现在确信自己的父亲穿到了赵师傅身上。
赵落是自小跟着裕王的厨房师傅,李倾怀穿过来后与其打过照面,知晓他为人严肃,平时不苟言笑,现如今老李穿成了赵师傅,还真是与他平时装大尾巴狼的爱好撞了。
预备好哪天去厨房碰碰赵落试探一番,李倾怀握着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许久没尝过这番滋味,心中自然想念得紧。
“今儿的菜为何如此不同,赵师傅换菜谱了?”李倾安执着竹筷,左瞧瞧右看看,迟迟不肯下筷。
他嘴最挑,头回吃的食物总不愿入口,非要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尝了千八百遍腻了才舍得瞧别的菜一眼。
“尝尝哪个,好吃吗?”一直不吭声的李瑾突然询问,尾调还往上飘。
李倾怀抵不住李瑾炯炯的目光,强撑着不适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随后双眼放光,扬声道:“好吃!”
李瑾笑了,是真的在开怀大笑,比在京都斗鸡斗赢了还高兴。
柳月正夹菜的动作顿了瞬,狐疑地看向自己丈夫,又默不作声地收回打量的目光。
认真扒拉饭的李倾怀并未注意到三人的动作,她满心想着父女相认。
翌日清晨,李倾怀一早换上素丽清秀的衣裙,本欲先去厨房探望赵落,谁知春杏告诉她赵师傅今日告病,正在偏院修养,只好作罢,事后遣人送去些上好的补品又叮嘱了好些才带着春杏和几个侍卫出门。
春杏看着自家主子一大早便马不停蹄忙这忙那,如今还要带着大包小包去县衙,心里就替她憋屈得不行。
“小姐,您现今真是变化太大。”
听着小姑娘的嘟囔,李倾怀心中发笑,忍不住逗弄:“我怎么变了?”
“您太累着自己了!”春杏眉毛一挑,指责的话便停不下来,“赵师傅害了风寒,哪用得着您亲自关怀,吩咐我们一声便是,又非要去县衙,明明递个帖子就能让太守上门拜访,您偏要自己去,还耗费心神挑选这么些个东西送过去,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可要在背后说您好欺负呢!”
小姑娘嘟着嘴教训人的模样着实把李倾怀逗笑了,她摇摇头安慰道:“我从不做亏本买卖,无需担心。”
“小姐又不做买卖,哪来的亏本和盈利。”春杏忍不住说。
李倾怀又笑开,她打心眼里觉得春杏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春杏见主子笑成这样,心下也感到些羞。
从前她从不会在小姐跟前这样说话的,如今都有些放肆了。
“小姐,您别笑了,春杏知错了。”
李倾怀闻言挑眉,一把拉起春杏的手注视着小姑娘清亮的眼睛就说:“我笑是因为觉得你可爱,你不必多想。”
“你为我好,处处替我着想,这些我都清楚,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你我虽为主仆,我心里却把你当妹妹看的,小春杏。”
这下春杏更羞了,自己主子变化太大,她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可心底暖暖的。
说话间便来到县衙门前,李倾怀抬头看着衙门顶上方正整洁的牌匾,遣人去传话。
不久就有人小跑着出来引路,李倾怀跟着他走进后堂,看见江世逸身着官袍站在庭中迎接。
公子身姿清逸,长相俊雅,颜色暗淡的衣袍都被衬得精致几分。
两人互相拜过,李倾怀便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说出此番来的目的。
江世逸沉默片刻,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里面坐。
“在下能否询问这是王爷的意思还是……”
李倾怀在他的招待下有吃有喝,乐不思蜀,闻言回道:“自然是我的意思。”她目光落在房间前方的桌案,发现上面正随意放着一只长萧。
他刚刚在吹箫吗?李倾怀忍不住去想那箫声。
“您的心意是好的,但兹事体大,需要细细来谈。”沈世逸清润的目光落到李倾怀身上,不由得让她心头发紧。
“那是自然。”她面不改色回道。
想从百姓的思想工作上下手,必然要先从大家长沈世逸下刀,李倾怀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她心知这位年轻的太守有能耐,只是想法过于保守,如若指点一番,日后必大有所成。
说服一个人自然要从他心里最软的那块开始。
“挺不容易吧?”李倾怀冷不丁问。
江世逸被她这没头没尾的发问搞得无所适从,只得微微笑着。
“我的意思是,没多少赋税,却在几年间做了这么好些事……”
“挺不容易吧?”
江世逸哑然,他低头浅笑,“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