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天。
寒风如刀割般冷冽,呼啸着席卷而来时如同一场惨白的风暴。
傅瑶环顶着恐怖的风雪策马奔驰在这片冰原之上,直到风雪稍停,雪地上出现车辙与马蹄交杂的痕迹,前方横着一人一马两具尸体。
此人双腿尽断,身上扎满了飞镖、掷箭、飞刀、铁莲子、紫金镖、电尾梭等各式各样的暗器,直接变成个血肉模糊的刺猬,如同有十几个人同时向他发射。
但傅瑶环一眼便认出这些暗器的发射手法如出一辙,应该来自同一个人。
暗器的种类颇多,之所以在不同人手中能发挥出天差地别的威力,关键在于他发射时的角度和劲力。
同样是钢镖,普通好手顶多去势无声且附着劲力便算不错,而蜀中唐门之人以独特的手劲发射,则能做到时而消失时而回旋,一经发出很难判断走向,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那才叫真正的“暗”器。
紧接着又遇上几具死尸,由于死的毫无特色,并没有引起她的兴趣。
忽然,傅瑶环毫无借力地平平飞起,落到一棵树上,如一缕幽魂向前掠去。
前方岔口的当中大道上走来一个人。
他走的很慢,却绝不停顿。
铺天盖地的风雪击打在他铁一样坚强的身躯上,但丝毫不能阻挡他的步伐。
彻骨的寒冷透过单薄的衣襟侵入每一寸皮肤,他却似毫无所觉,年轻、坚定、冷酷如花岗岩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腰间挂着一柄薄薄的铁片,一点也不锋利,甚至像小孩子的玩具。
傅瑶环却看的心里一沉。
这人走路的模样,让人想起雪地中前行的狼。
真正看过极地狼群狩猎的人是不会将它们与大型犬只搞混的,缓慢的前行不过是因为没有发现猎物,不肯浪费体力,而一旦雪域中出现一丝血腥的气息,即使相隔两千米外,也绝不可能摆脱野狼凶猛残忍的猎杀。
现在这匹狼已经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前方大道处卡着一辆装饰十分华丽的马车,一人穿金戴银忙着收拢财物,身上带着血迹和死气,显然已将车中人杀死。
杀了人还不够,他将一男两女的尸体拖在车架上,开始扒他们尸体上穿戴的珠宝首饰。看尸体面色便知对方是被点住重穴,又用掌力生生震死的。此时仍然抱在一处,几乎是同时死亡,可见此人的厉害。
这时那少年已走了过来,像野兽般悄无声息。
然后傅瑶环就目睹了一出打扫犯罪现场并试图将无辜路人甲杀人灭口,结果踢到铁板,反被一剑戳死的戏码。
“我不会死。”这少年的每个字都像刀,又冷,又快,“你死。”
两个字的时间,他的剑已从那人咽喉而入,后颈穿出,又回到他的腰间。
这时“一指追魂”施耀先的指劲才刚刚聚集,尚未发出,人已倒地。
尸体全无伤痕,只留下一个血洞。
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剑!
有时一个人的佩剑没有剑鞘,或许是因为他没钱,也或许是因为他不想浪费任何一点时间用来拔剑。
拔剑的时间,足以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如果这样的剑也能被称之为小孩子的玩具的话,那天下武器岂不都成了废铁?
雪地、少年、铁片、剑客。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傅瑶环,她终于想起李寻欢好似确实有一个小伙伴。
只不过......她面色微有些诧异,打量着下方的人。
17、8岁的年纪,浓眉大眼,鼻梁削直,长的真的很俊,眼神却坚定、倔强、甚至冷漠,似乎无法被任何事情所撼动。
......这剑客,多情吗?
无论如何,此人实力与她一路所见那些滥竽充数的江湖高手不可同日而语。
不知何时傅瑶环的马已出现在马车之后,与马车主人的马挨得很近,感觉到主人的气息似乎在这里停下,却找不到对方身影。
那少年缓慢弯腰捡起一个灰突突的包袱,抖落出里面的东西,在白茫茫的雪地中闪着粼粼金光。
是本该在李寻欢手里的金丝甲。
他明明将洪汉民捆了绑在屋里,叫人将他和这宝物都交给李寻欢,留着拷问是谁诬陷对方,哪成想短短一会功夫金丝甲却出现在此处。
想不明白的事,阿飞从不会浪费时间去想。
他将包袱收起来,对洒了满地足以动人心的金银财宝视若无睹,只是在车厢的板壁上用剑尖划了几个字:
“我为你复了仇,我骑走了你的马。”
傅瑶环一怔,她忽然发觉这年轻人不仅实力惊人,而且很有骨气,绝不会不经允许拿走别人的东西,即使是死人的便宜也不愿意占。
但当对方径直走向她的马时,就有些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