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数日之后,趁了夜色,逯三又回到了这村子里。 他在这里待得日子久了,亭长家的狗都认得了他,见他进来也未曾叫过一声,便被它抹了喉咙。 他亦如此杀了除那小妇人之外的六口人,一个不落,只将小妇人打晕后,口中塞了麻布,困好背了悄悄离开。 若不是那小妇人在路上闹了起来,他又不舍得杀了她,仅凭那一纸通缉令,恐怕还真拿不住他 这人胆大心细,心狠手黑,见了官吏也不慌张,还能临阵应变,胸中丘壑可见一斑。 为了给那小妇人治病,自成皋到洛阳,竟稳稳妥妥在官府眼皮下走了二百余里,最后被围时还杀伤了两名官吏,才在重伤下被缉拿回去。 陈群听说之后,便派人去官府,自死牢里放了他。 不仅放了逯三,还派了仆役又跑了一趟官府,为这一对男女写了籍,从此便是一对夫妻,受他庇护,可安稳度日,衣食无忧了。 听仆役说,逯三被他救下来后极感激,涕泪横流,磕了好几个头,发誓若司空大人有命,定效死力。 不过那小妇人便没那么知情识趣了。 她忍辱负重了一路,只想为家人复仇,将这歹人绳之以法,好不容易得见他被缉拿,正待看他正法时,却没想到高天之上如神明一般的大人物跟她开了这样的玩笑。 那一夜虽慌乱昏暗,但她的公婆,夫君,儿女,以及尚未及笄的小姑,尽皆惨死,这已是毋庸置疑的事了。 逯三寸步不离的守了她几个月,到底是没有守住,那妇人寻得了空隙,还是带着他未降生的孩子一同赴了黄泉。 陈群听说这事之后,既不感慨,也不惊讶。 没有了羁绊,这把刀更加无牵无挂了,也算不得是坏事。 三日之后,逯三在廊下规规矩矩的站好,等着这位大人的召见。 虽有两位美姬陪伴,但这人的确十分精明,仍还注意养精蓄锐,不见萎靡之色。 陈群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目中露出满意之色。 “我这里有一件苦差,你能办得了么” 这中年汉子听得大人有命,立刻趴在地上,磕了个头。 “但凭司空大人吩咐。” “这差事极是艰险,恐你无法返还。” 逯三又磕了个头。 “纵登刀山剑树地狱,或堕火坑,亦无所怨。” 司空上下打量着他的身形,如同打量一匹重金购置的骏马。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逯三稳稳地将头抬起,与这位魏国的辅政大臣对视良久。 后者终于点了点头,伸出手,示意他进室与他密谈。 “你可会说关陇话” 逯三思索了一会儿,“学得几句。” “那便够了。”陈群点点头,“农汉的把式,货郎的吆喝,小工匠的手艺,这些也不必我再问你。” “知道大人会用到小人,这些本事一样也未曾忘却。” 陈群又敲了敲案几,“你可知道诸葛亮” 逯三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听说过,蜀国的大人物。” “嗯,你觉得他如何” “小人不认得他,不觉得他如何。” “有人说他是个好人,为蜀国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 “与小人也没什么关系。” 陈群摸了摸雪白的胡子,“现在与你有关系了。” 逯三并未吃惊,只是静等着大人接着把话说完。 “我要你去一趟长安,将这封信交给被看押的魏将孙潜,再一步步地帮助他,引得诸葛亮的注意。” 这名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仍旧恭恭敬敬的听着。 “具体如何,皆时陈籍会告知你。”陈群看了一眼身侧的老仆,老仆亦躬了躬身,“待时机成熟,令孙潜伺机杀了诸葛亮。” 逯三一瞬间抬起头,惊异与恐惧还是隐于眼底。 陈群眯了眯眼,“若能功成,不仅救魏国于危难,救苍生于水火,于社稷亦有功劳,你可明了” “是。”他又磕了一个头。 看起来诸葛亮的确名声甚大,连这样的亡命之徒都心生了畏惧。 陈群心底鄙夷,面上却更加宽柔,“若你殒命于蜀,那两名美姬当与你的衣冠冢合葬,埋在你妻子墓旁,如何” 听到身后事亦准备妥当,逯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