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没说话,目视前方,半晌,她翘起腿,后背靠到椅背上:“你不该来学校。”
赵宴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再次盛满笑:“我又没进学校。再说了,未婚夫来接未婚妻放学,天经地义啊。”
他说话一直是吊儿郎当的语气,江云岫轻轻蹙眉,用不赞成的目光看过去,赵宴收了大部分笑意,只眼尾仍微微上扬着。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江云岫的眉心,触感微凉,低了嗓音:“我已经进了江氏法务部。”
顿了下,他俯下身,靠得更近,声音更轻:“大小姐吩咐的事,我办砸过吗?”
又是周末。
江云岫和曾老师一块来到孤儿院。
老爷子喜欢小孩子,没有一丁点儿架子地和他们玩闹,甚至纵容一些顽皮的猴子爬上头顶。没一会儿,江云岫被小欣神秘兮兮地拉到一边。
院长办公室内,只见小欣熟练地搬来板凳,踩上去,拿起座机听筒,叮叮叮按了十几下,接着又按下免提,把听筒放了回去。
江云岫正不明所以,电话被接通。
“喂。”
“喂喂喂……黎潜哥哥!”
声音出现的瞬间,即便小欣不喊人,江云岫也听出来了是黎潜的声音。
黎潜那边叹了口气:“小欣,我是不是说过不能踩在板凳上给我打电话,不安全。”
小欣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黎潜虽然不是哄人的口吻,但是仍然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他最近很忙碌,等到高考结束就会去院里看他们。
小欣却不满意这个说辞:“大人总是说自己忙,没时间,都是骗小孩儿的!”
她小脾气上来,似乎还打算不依不饶,江云岫突然开口:“小欣?”
倏地,小女孩闭上嘴巴,委委屈屈地看向她。
电话那头,听到这一声的黎潜也怔了一下,还没等他想到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另一头又传来小欣的声音,只喊了一声“姐姐”,随即电话就被挂断了。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袁佳慧终是没熬住高强度的学习,请了病假。
晚自习结束后,等江云岫慢慢吞吞收拾好书包,同学们已经全都走光了。
空无一人的教室安静异常,只偶尔一股穿堂风,吹响不稳的桌脚,摇摇晃晃一支特别的舞曲。
江云岫走出教室,看见楼梯口站着一个人。
这个情景除了时间不对,位置仿佛复刻一般,很容易就让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黎潜的时候。
那天,他也是站在那里,她和袁佳慧刚出教室时,他还面色焦虑,可等她们走近,他便已经将所有情绪尽数敛起。
那是第一次,江云岫觉得这个少年出乎同龄人的早熟。
而此时此刻,黎潜站在同样的位置,像是没有看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江云岫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下,也低下头,尽量远地贴着楼梯另一边走,看样子不打算和黎潜说话。
他上前一步,挡住她。
视野里是一双黑白相间的男士运动鞋,头顶是无法忽视的灼热目光,江云岫咬住下唇,一动不动。
良久,黎潜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给我了?”
“什么,什么东西?”江云岫倏地仰起头,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脸得不明所以。
黎潜眸光晦暗:“你的喜糖。”
“喜糖?!”她瞪大眼睛,乌羽状的睫毛快速眨动了好几下,诧异地望向他:“你要喜糖?”
黎潜静了下,又反悔:“我不要。”
他欺近一步,把江云岫完全困在了楼梯栏杆与他的身体之间。一片黑影罩下,她看不清楚,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湿润而滚烫。
烫得人直想往后躲,可是她没处躲。
红唇抿成一条线,江云岫左右瞧了两眼,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扯住了黎潜的衣角,攥进手心里,用力握着,轻微晃了两下:“那你究竟是要,还是不要啊?”
黎潜呼吸一滞,垂眸古怪地瞧着江云岫抓住他衣角的一只又白又小的手。
她在撒娇?亦或,服软示好?
因为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无处求助的处境?
但是,问一个快要贴在一起的男人,要不要她和别的男人的喜糖,是什么鬼问题。
黎潜瞧了半晌,忽地,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我听说,许多有钱人家子女的婚姻都只是家族维系利益的工具,你的……也是吗?”
“我不是。”江云岫立刻否认了这个说法,手挣了两下,没能从黎潜手里挣脱。
黎潜紧了紧手心,皱起眉头:“那你喜欢他吗?”
“我当然……”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