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房间天花板的墙贴透出淡淡的绿色荧光来,映着星星点点的形状,温桉陷进柔软的棉被里,黑暗环境里盯着手机看久了,眼睛里血丝蔓开,传来不适的刺痛感。
等她犹豫再三,回车键已经将那句“难受”发了出去,温桉立马点了撤回,可惜同时在线的傅凌远早就看到了,似是在追问她,
“为什么撤回了?”
屏幕上的文字交流不同于面对面交流,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和脸色,只能通过冷冰冰的文字来理解,温桉这样看着,以为自己惹烦了傅凌远,毕竟半夜凌晨被人打扰本来就不好。
“我...没事,只是发错消息了。”
温桉话说到一半,慌急之下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搪塞过去,太尴尬了...温桉眼睛泛酸,拉过被子盖住脸,手机则被她放在一边了。
沉寂了一会,温桉在心里下定决心不要再和傅凌远有联系了,拿起手机想删掉他的微信,可手机振动和一阵铃声突然地弹出屏幕
——傅凌远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温桉吓了一跳,手机差点从手上掉落下去,她急忙按下减少音量键,朝门外看了一眼,生怕惊动了隔壁睡觉的妈妈。
温桉胳膊往后撑,下了床,走去阳台才点击了接听视频,傅凌远棱角分明的脸蓦然出现在手机屏幕里,温桉还是没准备好,前置摄像头对着阳台上的水培百合花。
未开放的浅粉色花苞和叶上沾了昨日的雨和夜露,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珠。
“温桉?把镜头转过去。”
傅凌远低低的,略带沙哑的音色顺着耳机电流送进温桉的耳里,她的心在夜半时分很快地跳动着,紧张得不敢吱声。
温桉心知肚明——这很糟糕,傅凌远会把自己当成麻烦的小屁孩来看,可还是存着私心,忍不住看着他微带困倦的桃花眼。
免去了当面直视,不会有人看见温桉清亮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细细打量傅凌远狭长勾人的眼尾,她屏住呼吸,尽量淡下颤音,说:
“凌远哥,我真的没事...打扰了...”
“听话,把镜头转过去。”
温桉话音刚落,傅凌远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淡淡沉沉的,温柔得像半夜从云里浮现的月光,耐心的乖哄,听得温桉心里一颤。
手机屏幕依旧停滞在风吹动的暗色环境里,依稀能看得出黑色栏杆和长条绿叶,凌晨时分出现在屋外,果真是不舒服。
傅凌远眼神敛了光,微微投下一片阴影,他唇线抿平着,在向外释放出疲倦的信号,车里气压很低。
这回订的酒店远了,快一点了,车还在开着,男助理吴大湖偷偷瞥了傅凌远一眼,不敢吭声,只好倚着窗闭眼装睡。
等了几秒,画面晃动了,手机似乎被温桉拿起来,调整位置后,少女的脸庞出现在屏幕里,暗色之中,温桉的脸依旧白得脱颖而出,眼睫向下垂着,不知道在躲什么。
傅凌远扫过她小巧挺翘的鼻尖,没发现什么受伤过的痕迹后,放心下来,对她淡道,带
“鼻子还疼吗?难受就要说出来,不用躲躲藏藏。”
对面的少女像是被悸了一下,这才撩起眼皮,露出湿漉漉的黑眸,同他四目相对,眼神里还是藏着躲闪,凉风浮动她额前分的刘海,温桉像哭过,却又说不出来。
傅凌远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时间不早了,打视频只是为了确定人没事,至于,温桉说的难受具体是什么,傅凌远猜不出来,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兔一般。
“温桉,时间不早了,明天是周五,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要上学。”
“乖一点,明天我给你订点心和奶茶。”
“嗯?”
傅凌远的话在抵达温桉的彼岸时,她受宠若惊,眉间既有疑惑又存着几丝惊讶,下意识出口推辞了,但傅凌远坚持让她放松心情,早点睡觉。
“好,谢谢哥哥。”
温桉敛着声音,房间门忽然被敲了几下,把她吓了一跳,传来妈妈瞌困又严肃的问话声,
“温桉,都这么晚了?你还在熬夜不睡,明天还要上学啊,你是想我晚上也把你手机收上来吗?”
温桉飞速说了声拜拜变挂断电话,踢掉小黄鸭拖鞋上床便躺下,噤了声不回答妈妈,她才不想自认自招。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的她捧着手机看,视线落在和傅凌远的聊天记录上,突兀的,实实在在的有过一条长达十二分钟的视频通话...
本以为是一场梦,现在温桉头皮发麻起来,自己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啊啊,温桉觉得自己比主动撞上来,向车主讹钱的骗子还要过分。
可话说回来,温桉只要一想到邮箱里傅凌远的回复,她就害怕...害怕自己烦扰了他,可傅凌远昨晚不仅没有不耐烦,还主动说要请她吃点心。
成年人的复杂是远远不可想象的,或许傅凌远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