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醉虾十分挑战部分食客的神经,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就有点接受不能。康杜若就不太想把还在挣扎的虾子活吞下去,她从底部夹了几只看似醉死的虾,勉强回应了徐青轩的好客。
“班长跟我说曹珂那本书的编辑就是你时,我都不敢相信。我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早知道你就在淞城,当时班长的接风宴,我也叫上你啊!”徐青轩这次才见到康杜若的面,玩笑道,“一离校就不联系了,你说你是不是太见外了,来来来,自罚一杯。”说着就倒了半杯红酒递了过来。
康杜若犹豫地接过杯子,她常年宅在家写稿,从来不涉及陪人喝酒,酒量从当年去KTV喝醉那次,就没见长过。
“都说了老同学不用客套,怎么又把酒桌上那套拿来了?”就在康杜若为难的时候,简渊开口道,“再说,什么叫太见外?本来你就是外人,别瞎套近乎。”
徐青轩哈哈大笑,反唇相讥:“那是那是,我是外人,你不是外人,你那会儿多照顾她呀,是吧,康杜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康杜若闷声吃菜,不予置评。
虽然徐青轩不知内情,乱踩雷区,但拜他的粗枝大叶所赐,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不过就在上最后一道大煮干丝时,徐青轩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啊,我在吃饭。”他喝得红了脸,对着电话大嗓门道,“钥匙?我哪知道你放哪了……你说你,出门都不检查包,行行行,马上马上……”
“怎么了?”简渊闻言问,“你老婆?”
“嘿,这傻妞,找不到开门钥匙了!”徐青轩哭笑不得道,看了看在坐的另两人和一桌子菜,一时有些踌躇。
简渊善解人意,就劝道:“那你就回去吧,总不能让人在门口等着。你家那防盗门,一般开锁师傅也没辙吧。”
“那你俩……”
“都是熟人了,还需要特地招待吗?”
“也是,”徐青轩放下心来,冲康杜若一摇手,“那你俩慢慢吃,我先走一步了。”他说着,叫上服务员出去结账了。
“别酒驾!”简渊对着外面嘱咐一声,徐青轩的“得嘞”晃晃悠悠飘了回来,只须臾,包间又恢复了安静。
这下,只剩康杜若和简渊了。
康杜若无奈地小口喝汤,同时想着怎么找个合适的借口告辞,对面却传来简渊一声轻笑。
“我又不会吃了你,至于这么坐立不安吗?”
康杜若抬头望向简渊,见对方已放下了筷子,两手交叉支着下巴,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答应不再过问你的私事,说话算话。”
其实,简渊整顿饭确实举止得体,进退有度,这倒显得自己过分防范。心事被看破的康杜若不好意思地撇开了目光,就听简渊换了个话题:“不谈私事,那就谈点儿公事,这总可以吧。”
他的口吻忽然郑重起来,康杜若有些莫名,重新转过脸来:“你说。”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杜若,你今后是如何打算的?我是说你对自己的职业规划。”
“……”唉,该来的果然来了。对于简渊如此不遗余力地规劝,康杜若不知道是该苦恼还是感激。她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暂时在保持目前的工作下,我会好好想想的。”
“那你准备往哪个方向想?”简渊追问道,带着不容康杜若糊弄过去的认真。
康杜若叹了口气:“我会挑选软文,尽量接有内涵有质量的工作。”
“你不打算结束写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工作吗?”简渊目露不满,“凭着曹珂的这本书,认认真真找份工作不好吗?如果觉得当撰稿人不稳定,也可以进出版机构或文化公司,在工作之余再积累作品。”
康杜若摇了摇头:“我妈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不可能去干坐班制的工作,家里不能离了人。”
“这不是没法解决的问题吧?你可以把阿姨送到专门的疗养机构,这比你放任她在家里还更有好处。”
“你想得太轻松了……”康杜若笑道,“先不说我能不能负担得起疗养机构的钱,我的学历、年龄和那些你瞧不上的工作履历,有哪个有实力的出版机构会要我?可如果进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司,没有上升的平台,那跟我在家接私活又有什么不同。”
简渊听她解释完,沉默半晌,忽然问:“到底是我想得太轻松,还是你宁愿就这么轻松过下去?”
康杜若微微皱起眉头,打量一眼他:“你……什么意思?”
“人一直待在舒适区,自然是轻松的。”简渊微微前倾挺直了脊背,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按住桌沿,这让他无端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靠着接毫无营养的稿子就能糊口,不用承担创作的风险,还因为阿姨要人照顾,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上班。杜若,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是无法改变现状,还是不想改变?”
康杜若渐渐瞪大眼睛,整个人瞬间烧了起来,说不清是羞愤还是委屈,脱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