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解救的孩子真实名字叫周云开,母亲则叫王云。母子两住在淞城邻省下面的一个小镇子——罗集。简渊、康杜若和梁夏及他们网站另一个管理员,一行四人驱车来到这个小镇子,又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找到王云住的地方。下车一看,康杜若有点一言难尽。
虽然大玉口是个村,而这里是个镇子。但周家住的这片明显是镇子里最早盖的一批楼房,早就过时且年久失修。斑驳的石灰墙面上,到处是渗水的霉迹和剥落的涂层;还有各种线路,藤蔓似的把整座楼缠住。要完全从环境来比较……还不如沿海经济发达省份的大玉口村。
但事情不是能这么比较的。他们四人来到周家住的顶楼,梁夏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比较矮小的女人,她打开一条门缝,就像不敢正大光明见光一样。而康杜若在这一瞥之下,看到女人被沧桑浸透过的一张脸。那一瞬间,相同的画面在她脑内重叠——这个女人的神情与她母亲何其相似。
“……你们找谁?”王云看到四个人在门口,明显瑟缩了一下。梁夏怕她误会,赶紧说明道:“我们是‘我们在找你’网站的,我就是和你联系的梁夏。”
听到她自报姓名,王云这才松了一口气,梁夏又介绍了康杜若这几个同伴,王云才把他们迎进家里。
这个家局促且凌乱,很多东西都豪不讲究的乱推乱放,且显然维持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女主人不会收拾屋子,还是没精力收拾屋子。王云似乎也意识到客人们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怯弱地抱歉了一句:“最近……事比较多,就没顾上收拾。”她挪了挪沙发上的杂物,给四个人滕地方坐。康杜若一坐,直接陷进了弹簧失灵的沙发里,简渊看到她这个前车之鉴,轻笑地拉了她一把,自己则沾着沙发沿坐下。
“你们要喝点什么吗?我这还有茶叶。”
“不用了,我们带了水。”大家都能看出王云是很久没招待过人的样子。梁夏也不想麻烦她,请她坐下,直接讲讲她面临的问题。
直到开始谈话,王云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才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则是不断叹气:“这一个月,他们已经来了快十次了……那个女人,就是买云云的那家女人,他们一开始是闹,现在改说是关心孩子来的,说我不能阻止他们看孩子……”
在王云愁苦的讲述下,康杜若他们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大玉口那家葛姓人家,最开始上门时狠狠闹过一次,他们说自己花了7万块买了周云开,又给他吃穿用度,既然现在孩子归王云了,那就要王云把钱还给他们。
这要求当然完全站不住脚,最开始,警察介入了几次,批评教育葛家人。但明知拐卖违法还买孩子的人,哪会被几次批评教育镇住。现在葛家似乎是在镇子找地方住下了,上门来也不说还钱的事,就说他们也算孩子的养父母,有权上门来看孩子。甚至那葛家女人看到王云家,还说就她这条件也养不好孩子,还不如让他们帮着养。
“我不开门,他们就在门口嚷嚷。碰到楼里的人,就一个劲说他们多委屈,对孩子多好……我就一个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孩子怎么样,还好吗?”在王云停顿的当口,康杜若轻声问道。她进屋时就匆匆一瞥,在狭小的屋内并没看到孩子的身影,不禁奇怪。
王云指了指房顶:“云云在阁楼里,他……他不太亲近人,也包括我……”她说着,眼眶泛起红来。而康杜若也立刻明白过来:孩子被拐卖时太小,八成对母亲也没太深印象。
她朝简渊几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站起来上了阁楼,打算去陪陪孩子。
王云家那个所谓“阁楼”,其实就是在房顶上私搭乱建的一个小房间。同处于楼顶的还有不知哪家的一个鸽子笼,康杜若爬上来时,就看见周云开蹲在鸽子笼旁边,正安静地逗弄着鸽子。
“你在做什么呢,在跟鸽子说话吗?”
康杜若凑到孩子身边蹲下来,尽量语气温和地问道。可周云开只是看了眼多出来的她,并没有吭声,好半晌才开口问:“它怎么不飞?”
家养的鸽子不怕人,对笼子外面的小孩熟视无睹,自然也不会飞。康杜若和孩子一起盯着鸽子发了会呆,又问:“你记得大姐姐吗?几个月前,我们在你家门口跟你玩过。”
周云开闻言看了看康杜若,并不太专心,随后摇了摇头。
见他如此迟钝和冷淡,康杜若也不知道是这孩子天性如此,还是在被拐卖的过程中转变如此。他既然不记得自己,那分隔更久的母亲和家必然也是不记得了。于是康杜若跳过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这个家你喜欢吗,你想住在这里吗?”
可惜这次,周云开沉默了更久,最终也没回答问题。他或许是太小了,无法思考“喜不喜欢”“想不想”之类的问题,又或者沉默本身就表达了了一种倾向,那就是他过得并不开心,不管是在大玉口村还是这里。也难怪王云如此沮丧又消沉,孩子回来了,可生活并没有迎来春光明媚。家庭已破碎,